见了吗?”
船头鲛人灯青焰忽地暴涨,将阿吉脚下水面映得一片惨白——
水波晃动间,缠满腐绿水草的紫黑脖颈倒影一闪而逝!
阿吉却抚上自己完好的脖子,竟扯出个惨笑:“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派我来了。”
此时陈忘川怀中的铜镜猛地渗出细密血珠!
浓雾粘稠如尸油,死死裹缠着被无数惨白浮肿手臂托举在空中的小船。
船身不再颠簸,却在那无数条痉挛抽搐、滴淌着污血的肢骸支撑下,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嘎吱…”呻吟,如同朽烂的棺木在送葬路上不堪重负的哀鸣。
船头那盏鲛人油灯凝固的幽绿焰尖,如同淬毒的箭头,死死指向浓雾深处那点搏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刺目的暗红光芒,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船上三人紧绷欲断的神经。
林玲珑蜷缩在冰冷滑腻的船板上,下半身被腥臭的海水和污血浸透,刺骨的寒意不断往骨头缝里钻。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船尾的阿吉身上。阿吉抱着头,身体在无法控制的轻微颤抖,脸色惨白得如同刷了层石灰,但先前那种被怨毒冲击到崩溃的混乱似乎稍稍平复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死寂。
然而,他脖颈上那几道被自己抓挠出的、暗红色的血痕,在幽绿灯火的映照下,却如同几条狰狞的毒蛇,死死缠绕在林玲珑的视野里,挥之不去。
水下倒影!那个脖颈被湿漉漉的腐绿水草活活勒断、紫黑肿胀、无声呐喊的恐怖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她的记忆里。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如同礁石般屹立在船头、死死盯着雾中红光的陈忘川,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尖锐、颤抖,像一根绷紧到极限、随时会断裂的弦:
“阿吉……”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里干涩得如同塞满了砂砾,“阿吉…真的会死?!”
陈忘川没有回头。他的侧脸在幽绿与暗红交织的诡异光芒下,线条冷硬如同石刻。托着铜镜的手臂稳如磐石,但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沉默着,仿佛林玲珑的质问只是掠过船帆的一缕阴风。首到那雾中暗红光点的搏动频率骤然加快,如同濒死巨兽疯狂挣扎的心跳,他才缓缓地、极其轻微地侧过一点头。
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船尾阿吉那苍白脆弱的脖颈,在那几道刺目的血痕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落回林玲珑惊骇欲绝的脸上。
他的嘴唇翕动,声音低沉、平滑,不带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残酷力量:
“会死,但不是现在,那是河里的水藻,而我们现在在海上,那是以后要发生的事”
“所以,这是真的?!” 林玲珑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猛地从船板上弹起半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利,如同困兽绝望的嘶鸣,
“这会不会是幻觉!!就像…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骗人的鬼把戏!!” 她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那恐怖的记忆,眼神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否定,
“没有人!没有人能提前看到自己死掉的样子!那不可能!!”
她的声音在浓雾中回荡,带着一种虚弱的、试图说服自己更甚于说服他人的疯狂。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这声嘶力竭的否定——
船头那盏凝固如箭的鲛人油灯,幽绿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上一窜!
青白色的光焰核心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惨白光芒!如同在浓稠的尸雾中骤然亮起一颗冰冷的太阳!
这惨白的光芒并非均匀扩散,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操控,凝聚成一道粗大的、惨白刺眼的光柱,如同探照灯般,猛地向下照射在阿吉脚下的船板区域!
那一片被无数惨白手臂托举、距离下方粘稠墨海仅一尺之遥的虚空!
光芒所及之处,下方那原本如同凝固墨汁般粘稠、反射不出任何光线的海面,在接触到这惨白光束的刹那,竟变得如同最纯净的玻璃般透明!
“这…” 林玲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扼住脖子般的抽气,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瘫软下去。
极致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刺穿了她的心脏,将她钉死在原地。
就在这时,船尾的阿吉动了。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脸上没有林玲珑预想中的崩溃和恐惧。那张被幽绿鬼火映照得惨白的脸上,甚至没有多少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