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泛白时,我顺着密道重新钻入武夷山腹地。!萝`拉?暁+说^ _蕪`错/内.容_
晨露打湿了裤脚,凉飕飕的贴在皮肤上,想起慧能的话,脚步不由得加快。
赵虎若真是“骨头里还有东西”,那缇骑营里必定还有其他被胁迫的旧部。
父亲的兵籍册上,像赵虎这样的辽地孤儿,还有三十多个名字,每个名字旁都记着他们的绝技——有的善射,有的能挖地道,有的会模仿笔迹。
山路渐宽,远处隐约有炊烟,像条淡青色的带子系在山坳里。
我摸出怀里的半块梅花玉佩,“霜”字的刻痕被体温焐得温热,玉面上的冰裂纹仿佛也浅了些。
苏凝霜……这名字像幅画,该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慧能说她像督师夫人,我只在父亲藏的画像上见过袁夫人,眉毛细长,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时也像含着暖意,像冬夜里的一捧炭火。
怀里的镇北令突然硌了我一下。
城砖侧面有道极细的裂缝,父亲说里面嵌着袁崇焕的密信,可我摸了三年,始终摸不出机关。_h*o?n`g\t\e·x?s~..c~o~m/
就像小时候在督师府,总猜不透父亲为什么总对着这砖发呆,直到崇祯三年秋,北京传来督师被凌迟的消息,父亲抱着砖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额头磕出的血,染红了砖底的“袁”字残印。
他说:“督师总说,砖是死的,人是活的,可到头来,活人的血,还得靠死砖来记。”
我从密道悄悄返回到瀑布石室时,慧能正用布擦拭木盒上的焦痕,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伤口。
见我回来,他并不意外,眼皮都没抬:“想通了?”
“赵虎的事,我觉得不对劲。”我把城砖放在石桌上,砖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他若真心投靠阉党,何必留我性命?还有,他昨晚为何不入石室?”
慧能拿起支银簪,簪头是朵梅花,花瓣边缘有细微的磨损,像是常被摩挲。
“这是苏先生的信物。当年督师将兵籍册分成三份,你父亲藏了城砖,苏家藏了铜印,老衲藏了机关钥。赵虎……他是被温体仁拿家人性命逼的。!2!巴?看!书¨旺· \追·醉*芯*璋,結~”
我猛地抬头,颈骨“咔”地响了一声。
“崇祯三年冬,缇骑抄督师府时,他娘和妹妹都在府里当差。他娘是厨下帮工,妹妹才十三,在书房研墨。”
慧能将银簪插进木盒底座的小孔,动作缓慢而笃定,“温体仁放了话,只要赵虎加入缇骑营,替他找城砖,就保他家人平安。可上个月,他妹妹还是没了,说是病死的,谁信?那孩子壮得像头小牛,冬天还敢往河里跳捞冰鱼。”
“那他为何……”
“他以为只要拿到城砖,就能换他娘的命。”慧能的声音发涩,像被砂纸磨过,“这孩子被仇恨和恐惧迷了心窍,分不清谁是真凶了。他亲眼看见百姓抢食督师的肉,就认定是持有城砖的人不肯交出‘通敌证据’,才害了督师。他心里那杆秤,早就被血和恨压歪了。”
“咔嚓”——银簪旋动,木盒底层弹开,露出卷绢布。
上面画着宁远城的暗哨分布图,每个红点旁都标着姓名——有三十七个名字被朱笔圈了,父亲说这些人都是督师的心腹,城破时全战死了。
其中一个红点旁写着“赵虎”,旁边注着“善使铁爪,性烈如火,重恩,当年曾为救凌惊鸿左臂中箭”。
洞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比昨日赵虎的队伍更杂乱,还夹杂着呵斥声,像是有人在鞭打马匹。
我贴着石壁听,马蹄声里混着铁爪刮擦岩石的锐响——是赵虎的动静!低头见石缝里卡着半片铁爪锈屑,昨夜开石壁时竟没留意。
慧能已抓起银簪,声音发紧:“是秦无殇!他盯着赵虎呢——定是看到赵虎在瀑布前留的铁爪痕,又捡到你掉的那半块蜜饯。”
他指我靴底,“你昨日进山踩了铁砂泥,这泥遇水泛青,秦无殇当年跟着督师修暗哨,最懂辨这痕迹。”
他顿了顿,“方才你开木盒时,银簪旋动的‘咔嗒’声,怕也被他听去了——他熟得很,宁远城的机关声,闭着眼都能认。”
慧能脸色骤变:“是秦无殇!他比赵虎狠十倍,当年是督师从死人堆里把他扒出来的,给他治伤,教他识字,却养了条狼心!”
他将绢布塞进我怀里,布面粗糙,磨得胸口发疼,“从暗河走,顺着水流能到建宁府。苏家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