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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冰雪消融,月下定情

裘轻柔地披在了他颤抖的肩膀上。顾远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

“王爷……天冷,注意身子。”乌尔托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月光下的孤魂。

顾远没有动,也没有擦泪,只是自嘲地、带着浓重鼻音低语,声音破碎而悲凉:“王爷?呵……我这个左谷蠡王,不过就是耶律阿保机那个豺狼用来咬人、又时刻提防着怕被反咬的恶犬罢了!我对外称‘本王’,不过是装腔作势,是施压,是自保!什么王爷……我算个哪门子王爷?唐朝那些躺在锦绣堆里、醉生梦死的闲散王爷,怕是比我这一生都要幸福快活千百倍吧?”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命运的嘲弄和对自身处境的深刻洞察,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厌弃。

乌尔托娅没有接他关于权力和身份的悲叹。她默默地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丝毫不介意冰冷的草地。她伸出手,细心地为他将肩上的貂裘拢得更紧、更密实,她想用自己的力量为他隔绝这世间的寒冷。

然后,她微微侧过头,看着顾远在月光下泪痕交错、写满痛苦的脸,轻轻地、清晰地唤了一声:

“远哥哥。”

轰!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劈开了顾远冰封的心防!

远哥哥……

多久了?多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

八年前,在苗疆温暖的竹楼里,那个如同火焰般热情奔放、最终却因他而凋零的阿古拉,最喜欢这样叫他,带着少女的娇憨和依恋。

在他十八岁那场盛大却注定悲凉的婚礼上,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阿茹娜,在新婚之夜羞红着脸,也爱这样唤他,带着新嫁娘的憧憬与温柔。

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最纯粹的时光,是初恋的青涩与幸福,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意气风发。

然而,短短八年,天翻地覆!阿茹娜死于难产,阿古拉为他香消玉殒,乔清洛生死不明……“远哥哥”这个称呼,连同那份被珍藏在心底的温暖与悸动,早已随着亲人的逝去和命运的残酷碾压,被他深深地、痛苦地埋葬在记忆最冰冷的角落,不敢触碰,不忍回忆。

此刻,这个声音,这个称呼,从这个他初识不久、却勇敢闯入他混乱世界的少女口中唤出,带着一种奇异的、穿越时空般的魔力,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那被强行压抑、冰封了八年的情感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顾远猛地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身边的乌尔托娅。月光下,她的脸庞泛着柔和的光晕,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无畏的、近乎悲悯的温柔。那声“远哥哥”,仿佛不是简单的称呼,而是一把钥匙,开启了他尘封已久的、对温暖与爱最原始的渴望和……恐惧。

内心的冰封,在这一刻,发出了清晰可闻的碎裂声。

顾远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规劝:“你……你这姑娘……傻不傻啊?”他看着乌尔托娅,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踏入深渊的无知者,“我……我比你大好几岁!我……我孩子都有三个了!跟过我的女人……三个……全死了!阿茹娜、阿古拉、清洛……她们……她们都……”他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我天生……就是这命!克亲克妻的煞星命格!你娘说得对啊!听你娘的,嫁她给你选的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多好!跟着我?呵……说不定哪天……你就跟清洛一样……尸骨无存了……你……你真傻啊……”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既是说给她听,更是对自己命运的控诉和诅咒。二巴看书徃 醉歆蟑結哽鑫筷他希望她能退缩,希望她能清醒,希望她能远离他这个注定带来不幸的旋涡。

然而,乌尔托娅的反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她没有反驳,没有辩解,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动摇。她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双明亮的眼眸始终温柔地注视着他,仿佛能包容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自厌、所有的绝望。

然后,她做了一个大胆得让顾远都为之屏息的动作。

她缓缓抬起手,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涩,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轻轻地、轻轻地抚上了顾远的脸颊。指尖划过他冰冷皮肤上细密凌乱的胡茬,那粗粝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顿,随即更加轻柔地抚摸着,仿佛在安抚一头受伤的猛兽。她的掌心温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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