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千秋功业!然要成就此业,只学那突厥冒顿单于、颉利可汗,远远不够!只学我们契丹的涅里可汗更是不够!我们必须取其精华!中原乱了!这正是长生天赐予我契丹的良机!我们要让那些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的汉人看到,投奔我大契丹,不仅能活命,更能活得比在中原那些废物暴君手下更好!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契丹不仅有踏碎山河的铁蹄,更有海纳百川的气度,有超越他们旧主的文明与制度!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所用!为我契丹耕种、织造、冶铁、营造!甚至拿起武器,为我契丹开疆拓土!如此,方能以战养战,以汉制汉!方能根基永固,王朝亘古无双!”
“至于臣!”顾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他再次单膝跪地,仰视着阿保机,眼神坦荡得近乎灼人:
“臣身上流着汉人的血?不错!但臣生在这片草原!喝着辽河的水长大!羽陵部、古日连部的先祖英灵在天上看着臣!臣的父母,此刻正在乃蛮部的草场上,承蒙大汉您的庇护!臣的族民,因大汉的恩赐,才能在辽东!试问大汉,试问诸位!若我顾远贪图富贵,心向中原,何须甘冒奇险,在石洲行那刀尖舔血之事?何不直接带着这些‘重宝’投奔李存勖或朱温老贼,换取高官厚禄?何苦以身家性命做局,背负叛主之名,历经千辛万苦也要回到这苦寒之地?回到我的族人身边?!”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字字如铁,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因为这里是我的根!我的父母之邦!我顾远,生是契丹人,死是契丹魂!对契丹怀有二心,长生天不会饶恕我!九泉之下,羽陵部、古日连部的列祖列宗不会饶恕我!我的族民会用唾沫将我淹死!他们会用手里的弯刀马弓将我碎尸万段!”
他猛地站起,环视众人,目光如电,带着一种狂野的骄傲与不容置疑的质问:
“难道我们契丹,就甘心被中原那些傲慢的汉人,永远视为茹毛饮血的蛮夷?我们的勇士,难道就只配被他们嘲笑为只有蛮力、没有脑子的莽夫?我们草原上如萨日朗般美好的女子,难道就只配被他们视为天生的女奴?放他娘狗屁!荒唐!”
最后两个字,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如同惊雷在帐中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连耶律阿保机都瞳孔微缩。
“我顾远在此立誓!”顾远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必将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助我大契丹建国称帝!我要让中原那些傲慢的汉人看看,他们要臣服的,不仅是我们无坚不摧的马蹄!更要臣服于我们融合了他们精华、更胜他们的文明与力量!契丹,必将如旭日东升,光耀万古!”
死寂。
金帐内陷入一片落针可闻的死寂。只有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顾远胸膛剧烈起伏,方才那番话,耗尽了心力,却酣畅淋漓。八分是真!他对这片土地的爱,对部族的责任,对自身出路的谋划,以及对打破中原对草原偏见的渴望,全都熔铸其中!剩下的两分,则是为获取信任、争取空间而必要的表演与煽动。
耶律德光激动得脸色通红,拳头紧握,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拥抱顾远!这番话,简直道尽了他胸中所有的抱负与野心!这顾远,真是上天赐予他、赐予契丹的瑰宝!
耶律阿保机那双阅尽沧桑、深不可测的眼眸,此刻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紧紧盯着跪在下方、眼神坦荡炽热的年轻左谷蠡王。疑虑,如同坚冰,在这番滚烫如岩浆的话语和那视死如归的誓言面前,开始剧烈地消融。是啊,若他真怀二心,为何带着这些回契丹被自己操控?石洲的割据和全身而退,已证明其能力与手腕。他带来的技术是实打实的!他此刻的忠诚…至少在利益深度捆绑、部族根基在此的情况下,似乎也是真实的!更重要的是,他描绘的蓝图——一个融合胡汉之长、超越过往所有草原帝国的“亘古王朝”,深深击中了阿保机内心深处最隐秘、最宏大的渴望!
“好!好!好!”耶律阿保机猛地拍案而起,连道三声好,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而欣赏的笑容,那是一种枭雄遇见同类、遇见能理解并推动自己野心的臂助的喜悦!“左谷蠡王!真乃我契丹之雄鹰!字字句句,皆入本汗之心!建国称帝,融合胡汉,创万世基业!此乃天命所归!本汗心意已决!”
他大步走下王座,亲自扶起顾远,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灼灼:
“左谷蠡王顾远,献宝有功,忠心可嘉!实乃我契丹柱石!传本汗旨意:加封顾远食邑千户,赏黄金千两,骏马百匹,上好皮裘百件!辽东所划草场,再扩三百里!其部所需工匠、农具、种子,由王庭库府优先供给!”
“谢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