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繁体版 简体版
大文学 > 大民富商苏半城 > 第213集:二十年前的雨夜

第213集:二十年前的雨夜

苏墨的指尖在账本泛黄的纸页上顿住,烛火突然被穿堂风卷得歪斜,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被暴雨压弯的芦苇。`咸′鱼·看.书¨ *免.费?阅,读!窗外的雨正下得紧,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倒让他想起三天前在土地庙捡到的那只铜锁——锁身上的锈迹里还嵌着半片干枯的槐树叶,和此刻账本夹层里抖落的残片竟一模一样。

“东家,常家那边又派人来了。”管家福伯的声音裹着湿气从门口飘进来,他手里的油纸伞还在往下滴水,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的圆斑,“说要是再不肯松口,明儿一早就去官衙递状子。”

苏墨没抬头,指尖捻起那片枯叶对着烛光端详。叶脉间还留着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舌舔过。二十年前那场雨也这样,把太原城浇得像口翻扣的铁锅,他缩在协同庆票号后院的柴房里,听着账房先生们的算盘声被雷声劈得七零八落。那时他才八岁,攥着父亲塞给他的半块青稞饼,饼渣掉进草堆里,引来三只湿漉漉的耗子。

“告诉常老三,账本我看过了。”苏墨把枯叶夹回账本,墨汁在砚台里晕开一圈圈涟漪,“但他想找的东西不在我这儿。”

福伯刚要退下,院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苏墨抓起桌上的铜镇纸冲出去时,正看见两个黑衣人影翻过高墙,廊下的青花瓷瓶已经碎成了满地星子,其中一片瓷片上沾着暗红的血渍——不是新鲜的,倒像是被雨水泡透的陈年血迹,和他昨夜在晋祠佛像后摸到的黏腻感如出一辙。

“追!”苏墨的靴底碾过碎瓷片,雨声里混着福伯嘶哑的呼喊。他奔到巷口时,正撞见巡夜的兵丁举着灯笼跑来,昏黄的光晕里,他忽然看见其中个兵丁腰间挂着的令牌——黄铜铸的狼头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和二十年前那个雨夜,闯进票号的蒙面人靴底的花纹分毫不差。

兵丁们打着手电筒在巷子里搜查时,苏墨倚着斑驳的砖墙喘气。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领口,冰凉的触感让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个穿黑斗篷的男人把父亲按在算盘上,指缝间渗出血珠落在账册上,晕成一朵朵丑陋的红梅。他当时躲在米缸里,透过缸沿的缝隙看见那人掀起斗篷,颈后有块月牙形的胎记,被雨水泡得发白。

“苏老板,您瞧见凶手往哪跑了?”领头的兵丁拱手问。灯笼的光晃过他的脸,苏墨忽然注意到他左耳缺了半片,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掉的。

“往西边去了。”苏墨朝鼓楼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目光却落在兵丁腰间的令牌上,“你们是……蒙古王府的人?”

兵丁的脸色僵了僵,灯笼“咚”地撞在墙上。苏墨趁机看清令牌背面的刻字:“隆昌”。二十年前烧毁的协同庆账房里,他曾在父亲烧焦的袖口里摸到过同样刻着这两个字的木牌,只是那时木牌已经被烧得蜷曲,像条死去的蛇。

雨势渐小时,苏墨回到书房。烛火下,他重新翻开账本,在第廿七页的夹层里抽出张泛黄的纸。*天~禧?小¢说/网` ,首¢发*是张当票,右上角缺了半角,墨迹被雨水泡得模糊,却能认出“赵记布庄”的朱印。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聚源当铺地窖里找到的那半张,边角的撕裂处正好能拼上——完整的当票上写着:“羊皮十张,当银五十两,取货人:谭。”

窗外的雨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苏墨推开窗,看见常老三的轿子停在巷口,轿帘被晨风吹得掀开一角,露出双绣着狼头的靴子。他忽然明白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为什么要把他藏进米缸——那些被账本记录的秘密,从来都不是数字,而是一条条人命。

福伯端来热茶时,发现东家正对着账本上的血指印发呆。晨光里,那些暗红的印记渐渐清晰,竟组成了半个狼头的形状。远处传来隆昌号开门的梆子声,苏墨抓起账本塞进怀里,他知道该去晋祠了——佛像后的夹层里,或许还藏着另一半真相。

路过土地庙时,苏墨进去烧了柱香。供桌上的香灰被风吹得四散,露出底下压着的张纸条。是用蒙古文写的,他只认得最后两个字:“灭口”。庙外的槐树上,挂着只湿透的黑斗篷,颈后补着块新布,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他八岁那年,在米缸里摸到的父亲带血的指尖。

太原城的晨雾里,苏墨踩着积水往晋祠走。石板路上的水洼映出他的影子,旁边似乎还蹲着个小小的身影,攥着半块青稞饼,饼渣掉进水里,引来一群摇摆的蝌蚪。二十年前的雨,原来一直没停。

晋祠的朱漆大门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守庙人老张头正用布巾擦拭门环上的铜锈。看见苏墨走来,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往身后的圣母殿方向瞥了瞥:“苏老板可是来寻东西?昨夜闭馆后,有群戴斗笠的人进过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