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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给他们领路的,还是旺财。旺财似乎格外喜欢程屿年,一直围着他脚边走,间或回头看他,还吐着舌头哈气。许思祈感慨,原来这世界,连狗也知道看脸。程屿年手里拿了两根鱼竿,许思祈捧着个直径很粗的手电,两人与狗慢步走在田野小路上。虽然也称不上田野小路,但确实是泥沙制成,沿路有青草,路有些窄,踩下去还挺松垮。要是对路不熟,一个不小心,倒真有可能摔一跤。不过还好他们有“旺财向导”。一路走到了鱼塘,发现人还不算少。每个垂钓点上都有一个折叠椅,鱼塘岸有个大型投光灯。 不过灯光暗淡,只能看个大致轮廓。许思祈的折叠椅是程屿年从旁搬来的,他把两人的位置都往后挪了挪。“注意安全。”程屿年低声道。许思祈应好。她也就小时候跟父母去钓过鱼,但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光顾着新鲜,钓树钓土钓衣服,就是一根鱼苗也没钓上来。鼻尖传来淡淡的鱼腥味,混着青草与芦苇的清香,小狗在旁边吐舌头,让人觉得有种重归村庄的质朴恬淡。程屿年借着手电的光,拆开一盒用酒泡过的玉米粒罐头。两人的膝盖不过一臂之距。许思祈也学他的样子,拿了玉米粒,挂在尖锐的鱼钩上。只是不同于程屿年轻松一荡就将鱼钩抛入鱼塘中央,许思祈扔了又扔,鱼钩始终轻飘飘的浮在水面,离她座位不超过三米。许思祈再一次立竿收线,与此同时,程屿年放下手中的鱼竿。那股好闻的松木味又窜入鼻息,程屿年离她很近。他站在许思祈身后,缓声说,“你先拽着鱼钩上面的一段,让鱼竿鱼线呈紧绷的状态,然后顺势一抛。”许思祈闷闷地“嗯”了声。鱼竿鱼线紧不紧绷她不太知道,程屿年站在自己身后说话,倒是让她挺紧绷的。她将此归结为“老师围观学生答题”的“被审视感”。但这次,她果然比之前好很多,有了那种顺力的感觉。不过,也就离座位有个5.6米。“要是想抛远点,”程屿年接着道,“可以试试站起来。”许思祈应好,拿着鱼竿从座位上起身,胳膊肘却不小心撞上身后程屿年的胸膛。她急忙转身,“师兄,不好意思。”“没事。”程屿年回道,“是我站太近了。”他又回到之前的位置,旺财依旧窝在他脚边。明明也是在注视自己的动作,但许思祈却没了那种紧张感。她扯着鱼线,等鱼竿刚好垂头,左手脱力,右手扬竿,鱼钩在空中划过,“咚”的一声,坠入水面。离程师兄的很近。“好像可以了。”许思祈笑,冲旁边人道。程屿年轻淡地“嗯”了声。等着鱼儿上钩的间隙里,许思祈突然觉得,这钓鱼......实在不应是她和程师兄之间该做的事。因为等待时间太漫长了。不找点儿话来说,好像气氛会很尴尬诶。许思祈绞尽脑汁,从上次录的mooc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在网上看见开始,又聊到报告内容大概写多少字,后面是泡面小屋入了什么新的口味。大部分时间都是许思祈在叭叭,程屿年语言简洁地回她。连许思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聒噪了,但旁边人却一脸平和认真,让人没有丝毫被敷衍的难堪。初冬夜里,他的侧脸被模糊的白光勾勒线条,净如沐雪。许思祈停了片刻。程屿年却道:“口渴了吗?”许思祈没来得及回应,被解读为默认,他从外套兜里拿出了一个眼熟的赤棕色陶瓷瓶。木塞深陷,鹅颈处系了根红布,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清瘦手背,许思祈呆呆地接了过来。不知道是刚从厨房里拿出,还是受他的体温影响,许思祈手里的甜米酒还是热的。“师兄...你怎么有这个?”许思祈愣了好半晌,才想起问道。“刚才在前台买的。”许思祈一下子了然,应该是她去洗手的时候买的。“算了算了,我胃不好,就不喝酒了。”许思祈很自觉,又将甜米酒递了回去。“米酒里乙醇含量很低,可以活气养血,不算伤身。”许思祈点头,但她喝了岂不是程师兄就没了?她还是推脱道:“师兄,还是你喝吧,我没那么渴。”我就是,有点儿馋。程屿年垂目,睫毛下落着一片阴影,“放在兜里挺沉,麻烦你,帮我解决一下吧。”都麻烦她了,再拒绝下去就不礼貌了。许思祈收回手,轻声道:“那...谢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