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戳到李明的鼻尖上:“李明!你他妈怎么回事?!整个区就你最慢!顾客说你像个傻子一样在马路中间发呆?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趁早滚蛋!后面排队等工服的人多的是!”唾沫星子喷了李明一脸。幻想姬 埂薪蕞全
李明低着头,一声不吭,手里下意识地攥紧了斜插在背包侧袋里的那支古笛。笛身那温润沉实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竟奇异地稍稍安抚了他被骂得嗡嗡作响的脑子和堵得发慌的胸口。老王后面那些“扣钱”、“警告”、“再犯一次滚蛋”的咆哮,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有桥洞下那奇异的笛声,和老头那句“它认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城市已沉入暮色。疲惫像铅块一样坠着李明的四肢。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租住的那间狭小、终年不见阳光的出租屋。房间小得可怜,一张床、一张破桌子几乎就填满了空间,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灰尘和外卖餐盒残留的气味。他把背包和头盔随意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窗外,对面高楼上巨大的霓虹广告牌开始闪烁,变幻的光怪陆离地投射进来,在斑驳的墙壁上跳动。
李明坐在床沿,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背包侧袋露出的那截暗色笛身。鬼使神差地,他把它抽了出来。温润的木质握在掌心,那奇异的感觉再次涌现,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憋闷。他走到狭小的窗户前,推开那扇蒙尘的玻璃窗。城市的夜风带着尾气和喧嚣涌了进来。
他再次将笛子凑到唇边。这一次,他没有像下午那样莽撞地用力。他回想着童年模糊的记忆里爷爷的样子,调整着嘴唇的位置,舌尖轻轻抵住上颚,尝试着均匀地送气。
“呜——”
一个低沉、微哑,却异常饱满的音符,终于从他唇边和笛孔间流淌出来,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开来,带着一种原始的、未经雕琢的质朴力量。李明的心猛地一跳!成了!他赶紧稳住气息,凭着感觉,笨拙地移动手指,试图按住不同的笛孔。
不成调的、断断续续的音节从他唇间溢出。忽高忽低,忽长忽短,毫无章法可言。他吹得额头冒汗,手指僵硬,完全不得要领。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沮丧,反而有种孩童初次得到心爱玩具般的兴奋和专注。他沉浸在这种笨拙的摸索中,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吹出一个个单音,试图将它们连接起来。
不知吹了多久,手指都按得有些发麻了。他停下来,靠在窗边喘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映照着他有些茫然的脸。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扑棱棱”声从窗外传来。
他下意识地探头望去。
对面低矮平房的瓦檐下,不知何时落了一小群麻雀。它们原本缩着脑袋在休息,此刻却似乎被什么吸引了。一只,两只……越来越多的小脑袋转向他窗口的方向。小小的黑豆般的眼睛,在霓虹的微光里,竟齐刷刷地,专注地“盯”着他——或者说,盯着他手中的笛子。
李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迟疑着,再次将笛子凑到唇边,小心翼翼地吹出一个刚才摸索出的、相对稳定的长音。
“呜——嗡——”
那声音并不优美,甚至有些单调。
然而,窗外的麻雀群,却随着这个长音的起伏,整齐划一地左右轻轻晃动着小脑袋!那节奏,那频率,竟隐隐与他吹出的笛声相合!
李明惊呆了,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诡异又奇妙的一幕。他试探着,又换了一个稍高的音,短促地吹了一下。
“嘀!”
麻雀群的小脑袋猛地一抬!
他再吹一个低沉悠长的音。
“呜——”
麻雀们的小脑袋又缓缓地、整齐地低垂下去,仿佛在聆听,又仿佛在……沉醉?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兴奋电流般窜遍李明全身!老头的话在他耳边轰然炸响——“它认主”。这不是幻觉!这支笛子,真的不同寻常!他忘记了疲惫,忘记了白天的责骂,忘记了这逼仄的出租屋,整个身心都被一种巨大的、新奇的狂喜所淹没。他不再顾忌音调是否准确,旋律是否优美,只是凭着感觉,对着窗外那群奇异的“听众”,一遍又一遍地吹奏起来。单调、重复、甚至刺耳的音符在城市的夜色里飘荡,而那群小小的麻雀,竟成了他最初、也最忠实的听众,随着那不成调的笛声,有节奏地摇晃着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