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这不对劲。)
Jacob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内袋里的地图。按照正常路线,他们至少需要穿过三片雷区、两个巡逻哨站——
“到了。”Theo跳下车,伸手去扶一位抱着婴儿的妇人,绿眼睛在雪夜里亮得出奇,“欢迎来到临时避难所。”
Alaric从Jacob身边经过时,突然压低声音:“怎么,老头子,嫌路太顺了?”他的呼吸喷在Jacob耳边,带着火药和薄荷糖的气息,“也许是你祈祷得太虔诚了。`鸿*特¢小.说-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
Jacob没有回答。
他抬头看向安全屋的窗口——那里站着Juliette的身影,她正低头凝视着他们,目光深得像口井。首到最后一个族人踉跄着踏入屋内,Jacob仍站在门外的雪地里。寒风卷起他陈旧的长袍下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反复审视着Theo和Alaric。
Theo正帮一位老妇人拍去肩头的雪粒,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Alaric则靠在门框上,指尖转着那枚永远不离手的银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不对劲。)
但刺骨的寒冷最终驱使他迈入门槛。
雪停了,但寒风依旧呼啸着拍打安全屋的窗棂。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映照着满屋疲惫不堪的面孔——读心家族的幸存者们蜷缩在毛毯和临时床铺上,他们仍睁着空洞的眼睛,仿佛还未从那场边境的逃亡中回过神来。
Jacob站在阴影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
(三十七人……全都在这儿了。)
这个认知本该让他松一口气,可某种违和感却如鲠在喉——
太顺利了。
Juliette站在壁炉旁,深棕色的眼睛扫过人群,最终落在Joseph身上。年轻人坐在角落,指节紧紧攥着一杯早己冷透的茶,指节发白。他的目光低垂,但眉宇间那股压抑的质疑与愤怒却像未熄的炭火,灼热而鲜明。
她走到他面前,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
“我理解你的愤怒。”
Joseph猛地抬头,浅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
“你质问神明为何不拯救所有人——为什么她允许迫害发生,为什么她沉默。” Juliette继续道,语调平静得近乎冷酷,“那么,我邀请你……在所有读心家族的见证下,亲自去问玛利亚。”
房间里的窃窃私语骤然停滞。
Joseph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你是说……”
“精神领域。” Juliette微微颔首,“现在,今晚。在你们所有人的注视下。”
Alaric不知何时靠在了门框上,银币在指间翻转,映着炉火的光。“终于有点意思了。”他轻笑。
Theo站在Juliette身侧,绿眼睛里带着某种近乎悲悯的坚定。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角落里,Jacob缓缓站起身,苍老的面容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疲惫。“Joseph,”他嘶声道,“别——”
“为什么不敢?”Joseph突然打断他,年轻人站起身,茶杯在桌上磕出一声脆响,“如果玛利亚真的存在,如果契约真的神圣——那就让我们亲眼见证!”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一些年长的族人开始低声祈祷,而更多的年轻人——那些曾在边境的雪地里瑟瑟发抖的、那些亲人被纳粹抓走的——抬起了头,目光灼灼。
Juliette环视众人,最终看向Jacob:“你曾说过,契约是‘必要的庇护’。”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薄刃,精准地切入最痛处,“那么今晚,让所有人看看……这庇护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Jacob的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
乌丸家的人无声地推开门,捧着一盏古老的铜灯走了进来——那是东方修行者用于稳定精神领域的器物。灯光映在Joseph年轻而倔强的脸上,也映在周围族人逐渐亮起的眼睛里。
“准备好了吗?” Juliette轻声问。
Joseph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黑暗降临的瞬间,Joseph感到自己在下坠。
经文中的词句在脑海中翻涌,家族的祷词、父亲的训诫、Jacob的低语……它们像绳索般缠绕着他的意识,拖着他沉向意识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