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沉默良久,突然下令减少秋猎,将节省的银钱用于修缮城郊的大慈恩寺。.k¨a*n′s~h¨u+q+u′n?.¢c,o?m/
开春后,皇帝去佛堂的时辰越来越早。
有时董莹莹晨起梳妆,会看见他披着袈裟坐在蒲团上,手中念珠转得飞快,诵经声混着晨露滴落的声响,在空荡的佛堂里盘旋。
太监们私下议论,说陛下近来常对着佛像喃喃自语,问的都是
“前世债如何偿”“江山与心安哪个更重”之类的话。
那日董莹莹送新沏的雨前龙井去佛堂,正撞见皇帝对着一幅画像出神。
画中女子身着宫装,鬓边凤凰簪与她头上那支分毫不差,落款处是褪色的
“婉宁” 二字。
“这是朕登基前,凭着记忆画的。”
皇帝声音沙哑,“朕总觉得,欠了她太多。”
董莹莹将茶盏放在供桌,玉簪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
“陛下可知,”她望着佛像慈悲的眉眼,“佛说因果轮回,欠的债总要还,只是偿还的方式,未必是执念。”
皇帝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
他看着董莹莹臂间隐约露出的朱砂痣,突然明白了什么,念珠从指间滑落,在青砖上滚出清脆的声响。.w·o*d+e?s+c.w?..c\o\m.
窗外的白猫不知何时跳上窗台,碧绿的眼睛里,映着两个重叠的身影
一个是宫装染血的婉宁,一个是浅笑沏茶的董莹莹。
佛堂的檀香越烧越旺,将龙涎香的味道渐渐融了进去。
董莹莹知道,皇帝对佛理的痴迷,从来不是遁世,而是在寻找与前世和解的方式。
而她鬓边的凤凰簪,正随着念珠的转动,悄悄将龙气与佛性缠成一股,护着这江山,也护着那段跨越轮回的牵挂。
初夏的阳光透过菱花窗,在明黄色的龙袍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董莹莹正为皇帝研墨,腕间的羊脂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玉佩上那个阴刻的“鄂”字,在阳光下显出几分古朴的纹路。
皇帝的目光本落在奏折上,却被那玉佩晃了神。
他放下朱笔,指尖轻轻拂过“鄂”字的笔画:
“这玉佩上的字,倒是少见。”
董莹莹握着墨锭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回陛下,这是家中祖传之物,据说是曾外祖父那辈传下来的,说是刻着祖上的姓氏。”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小时候问过母亲,‘鄂’是什么意思,母亲只说,是念想。¨5-s-c!w¢.¢c\o~m/”
皇帝没再说话,只是将玉佩托在掌心反复端详。
那字的刻法苍劲有力,边角却被摩挲得圆润光滑,显然是被人常年佩戴。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场宫变,叛军攻破宫门时,他躲在假山后,隐约听见领头的将领嘶吼着 “鄂氏满门忠烈,岂能容尔等奸佞篡权”。
那将领的声音嘶哑却决绝,最后被乱箭穿心时,手中还紧攥着块碎裂的令牌
他记得那令牌上,似乎也有个模糊的“鄂”字。
“难道是他……?”
董莹莹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瞬间被震惊取代。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涌上来的记忆碎片堵住了喉咙
硝烟弥漫的战场、浑身是血的将领、还有临行前塞到她手里的令牌,令牌上的“鄂”字被鲜血染红……
那些画面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皇帝扶住她的手臂,指尖触到她小臂内侧的朱砂痣,那触感竟与梦中婉宁的痣重合。
“难怪……难怪朕总觉得与你似曾相识。”
他望着董莹莹苍白的脸,“鄂将军当年为护先皇,率三百亲兵死守宫门,最后阖家殉国。朕登基后派人寻访其后裔,却杳无音讯,原来……”
董莹莹的眼眶渐渐泛红,那些被封印的前世记忆,此刻正随着皇帝的话一点点松动。
“陛下……”
她的声音带着疑惑“陛下……”
皇帝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绵延的宫殿,缓缓道:“鄂将军忠勇,朕一首铭记在心。如今他的后人在朕身边,也是天意。”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董莹莹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即日起,晋封董氏为贤妃,赐居永寿宫,赐姓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