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像他猝不及防溃堤的情绪。
——
办公室的门刚关上,白辰就被弟弟从背后抱住了。十八岁的少年把脸埋在他背上,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烫在皮肤上。白辰能感觉到弟弟的心跳又快又乱,像只受惊的麻雀。
“这次去多久?”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点鼻音。
白辰转身,捧起弟弟的脸。少年左眼的蓝灰色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右眼的琥珀色却亮得惊人。他拇指擦过白夜眼下——没有泪,但睫毛湿漉漉的。
“最多两周。”白辰把弟弟按进沙发,从抽屉深处拿出盒草莓牛奶——基地小卖部只此一盒的稀罕货,“给你带新弹匣回来。”
白夜咬着吸管不说话。上辈子当杀手时哪有人给他留零食,更不会有人记得他喜欢什么。原主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六岁时白辰用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买玩具枪,十岁时发烧是白辰背着他狂奔三公里去医院...
“骗人。”白夜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上次说一个月,结果离开了四年。”吸管被咬得扁扁的,“回来时候...这里都是血。”手指点了点白辰胸口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白辰呼吸一滞。那次他被白夜捅了一刀,昏迷前特意嘱咐医疗兵换干净衣服才敢回家。这小崽子怎么...
少年突然扑过来扒他衬衫:“我看看伤好了没!”
“胡闹!”白辰手忙脚乱地按住弟弟,却被白夜一个巧劲反制。办公室顿时鸡飞狗跳,文件夹哗啦啦散了一地。白辰不敢用全力,最终被弟弟掀开了衣摆——那道狰狞的伤疤像条蜈蚣。
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疤痕,白辰肌肉猛地绷紧。少年突然低头,吻了吻那道伤痕。
“!!”白辰耳根瞬间烧起来,拎着弟弟后领把人拽开,“跟谁学的这些!”
白夜歪头:“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其实是他上辈子看见孤儿院阿姨哄孩子的方式。没有家人的人,连表达亲昵都要靠模仿。那些孩子被亲吻后会笑,而他被电击项圈勒住脖子时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
白辰揉着太阳穴叹气,突然从内袋掏出个东西:“伸手。”
冰凉的金属落在掌心——是枚子弹壳做的吊坠,底部刻着小小的“辰”字。
“带着它。”白辰给弟弟戴上项链,指尖擦过后颈时感觉少年轻轻颤了颤,“子弹壳是空的,代表哥一定会平安回来。”这是他们父亲发明的仪式,现在轮到他说这句话了。
白夜捏着子弹壳,突然问:“能不去吗?”
“不能。”
“...能带我一起吗?”
“不能。”
少年猛地站起来就要走,却被白辰一把拉进怀里。将军的下巴抵着他发顶,声音闷在军装布料里:“等回来...带你去游乐园。”
白夜僵住了,“...要坐云霄飞车。”他听见自己小声讨价还价。
“嗯。”
“...吃棉花糖。”
“好。”
“...不许受伤。”
白辰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这个有点难。”怀里的小孩立刻炸毛,他赶紧补充:“但我会尽量只受轻伤——嘶!”
白夜一口咬在他手背上,留下个清晰的牙印:“违约的人要吞千根针。”这是前世组织里的规矩,不过原话是“失败的人要吞枪子儿”。
窗外传来集合哨声,白辰最后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句:
“哥...我等你回来。”
白辰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白夜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