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伏案,在纸上写下歪七八扭的字。狐恋雯穴 埂鑫蕞全
“告诉公子我身子极不舒服今日就不见他了”
自裴庆抵达京城这几日,为了避嫌,也因裴庆对裴宴尘的严厉约束,他们没有私下见过面。
沉晚棠心中积攒的委屈和思念,此刻只想扑进他温暖的怀里,诉说今日的奇耻大辱,诉说对崔小七的滔天恨意!
可她不能——这副模样,这个声音,让她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
枝玉接过纸条,躬敬地福了福身子,“是小姐——”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和快意。
沉晚棠跌坐在铜镜前,手抚上自己红肿翻起的嘴唇和脸颊的墨痕。
镜中倒映出的,是一个狼狈不堪、面目扭曲的陌生女人。
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刻意维持的温婉娴静?她猛地抓起妆台上的首饰匣狠狠砸向铜镜!
“哐当——!”铜镜应声碎裂,映出无数张她狰狞扭曲的脸孔。
崔小七!我要杀了你!
回忆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在裴家那暗无天日的十年,她只是一个不能出府、不能抛头露面的“守灵人”。
嬷嬷严厉的训诫犹在耳边,她只能活在自己那方小小的、死气沉沉的院落里,象一个活在阴影里的老鼠。
裴氏一族过年时的热闹喧嚣,从来与她无关。
她的世界,只有无边无际的孤寂和那个刻着“裴云珩”名字的冰冷牌位。
唯有裴宴尘唯有他!
从她十岁被送进裴家守灵开始,一直到如今的二十岁。
整整十年,只有他会在除夕夜,避开众人,悄悄来到她那方冷清的小院。
他会带来外面世界新奇的东西,带来温暖和光亮。
是他,让她在漫长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对生活的卑微希冀。
他是她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束,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和活下去的理由。
这次来到京城,没有了嬷嬷的监视,没有了那些森严的规矩,她以为自己终于能象真正的贵女一般,享受生活,享受尘哥哥带来的欢愉
可都被那两个人
枝玉开门出去时,有意将门缝开得极大,并未带上房门。
裴宴尘的目光清淅地扫过屋内狼借的景象,落在那坐在妆奁前、一身污垢的沉晚棠身上,眉头紧紧蹙了又蹙。
“既如此,你好好歇着。”
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却也没有了往日的关切和温度。
沉晚棠的心,随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点点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枝玉走进屋内,关上房门,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
蹲下身,不紧不慢地收拾地上的碎片,闹吧、动静越大越好。
最好闹到族长都能听见。
崔小七回到清水时,刚入村口就瞧见家家户户冒起炊烟,村口没有闲唠嗑的乡亲,大家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
而她家的院子却没有燃起炊烟。
崔小七不等大力停稳马车,急急跳落车,双脚落在被清扫干净的地上,院门大开。
门前已粘贴了春联,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微晃,透着节日的喜庆。
“小九,福字要倒着贴!这叫‘福到’了!”,院内传来许巧巧叮嘱的声音。
“知道了娘!”小九一手拿着一张福字,一手端着装着面糊的碗,眼睛一直瞅着“福”字,就没往门外瞧。
只见她走到门前,蹲下。
“福”字糊上面糊,她站起身,踮起脚尖,歪着小脑袋,对着门板比画着
小嘴还念念有词:“倒着?怎么倒?这样?还是这样?”手里的“福”字被她颠来倒去,显然还没搞懂“倒福”的意思。
崔小七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小八教她识字的时候,她多少没用心偷着玩了。
看来等开了春,得给这丫头请个夫子好好跟着识识字,
“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