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有粮从没听过侄女这般硬气的语调,忙不迭脱下补丁摞补丁的旧袄。
哆嗦着套上新棉衣,又把旧衣严严实实裹在外面。
崔小七知道他是怕新衣弄脏,也就由着他去。
棉衣本就是为了保暖,至于穿在里面又或者套在外面,都无所谓了。
崔有粮捂着软绵绵的心口处,那里暖烘烘的。
“药每日都在喝,每日都在熬粥喝,没有再啃树根。”崔有粮知道崔小七张口想问什么,抢先交代清楚。
崔小七失笑,“那好吧,明日我再来。”
她心里盘算着,趁着最冷的腊月前,这屋子得好好整修一下。
圆月将村子照得亮堂堂的。
村路上,三个鬼祟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
自前几日村口有狼伤人后,天一擦黑,家家户户便紧掩门户。
不会有人天黑透了,还在外面晃荡,尤其还瞧着穿着不是村里人。
崔小七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袖箭——空的。
幸好,有怪头的药在手。
崔小七猫腰在一棵树后,能不正面刚最好,以她三脚猫的身手还真是不够看的。
鬼祟的身影在每家门口短暂停留后,接着又往下一家而去。
唯独漏了崔有粮家。
鬼祟地附耳交谈几句后,走向村口。
崔小七依稀瞧见村口有几匹马。
她的身影从树后显出,他们很明显地像是在寻摸什么。
只是到底在找什么?
……
崔小七回家,院子黑灯瞎火的一片。
进屋刚转身关门,身后突然有人捂住她的嘴,禁锢着她的腰身抵在墙上。
崔小七大惊,伸手就去摸药瓶,冰凉的唇贴在她耳边,“别出声。”
是裴寂!
她点点头,耳根子发烫。
屋内虽黑,可这身形,这声音错不了。
屋顶突然传来簌簌响动,有人!
崔小七不由自主地紧贴着裴寂的心口,抬眼望向屋顶,是方才那三人?
可他们不是走了吗?难不成是另一拨?
今晚这般“热闹”?
“咔嚓……”木头断裂的声音。
崔小七向上张望的眼睛遭了殃,灰掺着草酥酥落下,眯人眼。
闭眼前,她瞧见好似一只脚踩空,掉了半截腿下来。
那条腿快速收了上去。
裴寂伸手捂住崔小七的眼睛,指尖触到她颤动的睫毛,挡住掉下的茅草和尘土。
眸子沉如水,竟有人找到了这里。
但却如此蠢!
崔小七踮起脚尖,侧头歪向裴寂的耳边,压得极低声音问,“找~”
与此同时,裴寂见已不再掉落草灰,手垂落时,掌心滑落至崔小七的唇边。
“唔~~”
一抹柔软灼热着裴寂的掌心。
崔小七瞪大眼睛,双手抵在他的心口处,猛地一推,他向后退了几步,撞倒了凳子。
“砰”的一声格外响亮。
一缕月光从踩破的那个洞投下一缕月光。
屋顶没了动静。
以裴寂静的反应能力怎么可能后退,只是不想继续与屋顶上的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般蠢的人自然是来崔小七的。
找她的人,能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裴寂掸了掸身上似有似无的土,转身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挑眉道,“怎么打算站到天亮?”
崔小七见他说话声音也不藏着了,盯着屋顶窟窿,确定人已离开,才敢开口:“他们是冲你来的吧?”
“这般蠢材,自然是找你的。”裴寂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小七皱眉,总觉得这话在拐着弯骂她蠢,心中不乐意,但只是她单方面的猜测,也不好发脾气。
只好气鼓鼓地爬上床,故意往他身边挤。
她挪一寸,裴寂就让一寸。
就在崔小七沾沾自喜,等着他屁股落地的滑稽样,结果,她整到的只有自己。
裴寂一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