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持重,从不干政,却在丈夫被朝臣掣肘、焦头烂额时默默递上一碗亲手熬制的羹汤。她记得每一个细节——熹宗驾崩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她守在丈夫身边,心跳如鼓;记得自己劝丈夫南迁时,那句小心翼翼、以“我在南方有个家”为引子的话刚出口,便被崇祯严厉冰冷的目光生生逼回,从此再不敢言!更记得为丈夫生下三个儿子时的喜悦,以及此刻看着慈烺、慈炯换上布衣仓皇离宫时,那如同剜心剔肺般的痛楚!
所有的委屈、隐忍、付出,最终换来的是国破家亡,是三个儿子生死未卜!巨大的悲愤如同岩浆,在她胸中冲撞!当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她几乎是踉跄着被老宫女搀扶回坤宁宫时,崇祯正如同困兽般在殿内焦躁踱步。)?微)趣:·小¢说}1t {?首÷发¨-周皇后甩开搀扶,定定地看着丈夫那张因绝望和杀戮而扭曲的脸。所有的恐惧、疲惫似乎在这一刻离她远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清醒和控诉的欲望。她扔掉那柄象征着一切虚妄的玉节,九节玉杖沉重地砸在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陛下!”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字字如刀,清晰无比地穿透了殿外越来越近的喧嚣,“臣妾……侍奉陛下,整整一十八载!”崇祯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愕然地看向她。“这十八年……”周皇后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沿着苍白冰冷的脸颊肆意流淌,声音却带着一种泣血的铿锵,“陛下可曾……真正听过臣妾一句话?!可曾……真正听进过朝堂之上,那些逆耳忠言一句?!刚愎自用,闭塞言路,疑忌忠良……!”她猛地指向殿外那片血红的天空,指向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以致……以致有今日之祸!陛下!这亡国之痛……这离散之苦……皆是陛下……自取啊——!!!”最后一句,如同耗尽了她生命所有的力量,带着无尽的悲愤和绝望,在殿内轰然炸响!崇祯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他死死盯着周皇后那双燃烧着怨毒与悲怆的眼睛,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如同被扼住了脖颈。他想反驳,想怒斥,想维持帝王的尊严,但周皇后眼中那赤裸裸的控诉和她话语里残酷的真实,像无数根钢针,将他最后一点虚妄的借口和自怜刺得千疮百孔!他脸色由蜡黄转为死灰,最终,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剥光、无处遁形的狼狈与死寂。他颓然地垂下头,避开了妻子那灼人的目光,喉咙里滚动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唯有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沉默,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这对末路帝后。周皇后看着丈夫那失魂落魄、无言以对的样子,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凄凉到极点的惨笑。怨已诉,恨已言,这世间,再无留恋。她不再看他一眼,决绝地转身,走向内殿。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内殿昏暗。一条早已准备好的、刺眼的白绫,静静地悬挂在坤宁宫暖阁的雕花横梁上,在穿堂风中微微晃荡,如同垂死的白蛇。周皇后走到梁下,仰起头,望着那条通往解脱的素练。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圣洁的平静。她缓缓地、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沾满尘土和泪痕的素色衣襟,仿佛要去赴一场庄重的典礼。然后,她搬过一张圆凳,踩了上去,踮起脚尖,双手颤抖着,却异常稳定地将那冰冷的白绫,套上了自己纤细而脆弱的脖颈。凳子被猛地踢开!“呃……”一声短促的、被扼断的闷哼!崇祯站在外殿,背对着内室的方向。那一声闷响和随之而来的、细微却刺耳的绳索摩擦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脊背上!他浑身剧烈地一颤,枯瘦的肩膀无法抑制地耸动起来。他没有回头,没有呼喊,只是死死咬着牙关,任由腥甜的液体从咬破的唇齿间渗出。他像一尊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石像,僵硬地、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出了坤宁宫那扇沉重的殿门,身影迅速被门外深沉的黑暗吞噬。殿内,死寂如墓。只有梁上那微微晃动的身影,和地上那柄碎裂的玉节,无声地诉说着一个王朝和一个女人最后的绝唱。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内殿最深沉的阴影里,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穿着最低等粗使宫女服饰的老妇,脸上布满沟壑,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锐利和焦急!她动作快如狸猫,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到梁下,双手猛地托住周皇后已然悬空、正在轻微抽搐的双脚,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托举!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抽出藏在袖中的一把锋利小剪,对准那勒入皮肉、深陷颈项的白绫,狠狠剪下!“嗤啦——!”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