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戈德里克山谷摔碎的那支水晶酒杯——碎片至今仍在我的肋骨间游走,每次呼吸都划出新的伤口。
我能感觉到它们,就像能感觉到你的视线穿越千山万水,落在我这张日益衰老的脸上。
五十年了,你终于肯让那只皱巴巴的猫头鹰穿过铁窗。
它飞进来时,翅膀上的霜雪飘落在我掌心,融化成水珠。
我竟以为是你施了那种拙劣的融化咒——那种你在霍格沃茨教一年级学生时会用的小把戏。
那个女孩的眼中,有格林德沃的星光?
多么讽刺啊,阿尔。
你曾对我说过“你的眼睛像是装着整个银河系”,现在却在一个麻瓜出身的小女孩眼中寻找同样的星光。
“我们的孩子会拥有怎样的天赋?”记得那个夏天你曾这样问过。
我们幻想过许多,却从未想过会是诅咒的延续。
我母亲曾对我说,她血脉里的预言能力是“上帝打嗝时喷出的火星”。
而你我曾在那个盛夏的夜晚发誓,要用闪电点燃这些火星,将它们化为照亮巫师世界的明灯。
记得吗?我们躺在草地上,数着星星,构想着死亡圣器合一后的无限可能。
你书架第三层,那本破旧的《炼金术与星象》,翻到第214页的边注——我的字迹应该还没褪色吧?
“痛苦是预言的血肉,剥离它等于谋杀真理”。
如今你却想当那个剥离痛苦的刽子手?你想让那个女孩失去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因为你承受不了一个孩子的痛苦?
纽蒙迦德的墙壁上爬满了霉斑,有时我会在那些斑点中读出预言,就像读取星象图。
有趣的是,它们最近显示出一种模式——有什么东西即将觉醒,阿尔。比我们当年追寻的力量还要古老。
配方我写在信的背面。
你需要月痴兽的眼泪(必须是在满月下自愿流下的)、被哑炮亲吻过的槲寄生浆果(亲吻时必须怀有爱意),还有一片从你长袍上剪下的布料——必须是左袖口,那里沾过我的血,记得那次决斗吗?
熬煮时背诵我们写的《自由宣言》第七章,首到坩埚中升起渡鸦的影子。魔药应该是银色的,带着微弱的蓝光,就像那女孩的眼睛。
别露出那种悲悯的表情,阿不思。
我能想象你现在坐在校长室里,隔着老花镜读这封信时的表情——那种混合着怜悯与自责的神情。
这药不会治愈她,不会让她变得“正常”。它只会让痛苦变得…甜美。让她学会与痛苦共舞,就像我学会与孤独共处。
就像你总在蜂蜜酒里加盐,说那样能品尝到更丰富的层次;而我只喝纯威士忌,享受它原始的灼烧感。
我们早就知道自己不同,却还是试图把对方拉向自己的轨道。
血盟的冰该融化了,阿尔。它在你的抽屉里躺了太久,像一个被遗忘的誓言。
下次满月时把它埋在白蜡树下,或许能种出一丛不会刺人的玫瑰。你总是喜欢玫瑰,却又害怕它们的刺,不是吗?
至于我的心情——是的,我承认,我有一种奇异的喜悦。
我喜悦你终于承认,我们共同创造的魔鬼,必须由我们亲手喂食。
那些理想,那些野心,那些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牺牲的灵魂——它们没有随着我的囚禁而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延续下去。
也许那个女孩就是命运给我们的礼物,也是惩罚。
盖勒特 格林德沃
(墨水晕开,仿佛是一滴不小心落下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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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站在霍格沃茨最高的天文塔上,慢慢合上这封等待了太久的回信。
夜风从黑湖方向吹来,带着水生植物的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他感觉到信封上的灰粉在微风中散开,像岁月的尘埃,无声地飘落。
那些粉末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银光,让他想起那个银发女孩的眼睛——和五十年前那个夏天里,另一双同样的眼睛。
他的视线越过古老城堡的尖顶,投向远处山峦的模糊轮廓,那里有纽蒙迦德高塔的影子。
风拂过,轻柔又带着凉意,吹动他的银白胡须,吹动那些灰粉,空中聚了又散,如同他们交织又分离的命运。
“你说得对,盖勒特。”邓布利多低语,声音被风吹散,“痛苦确实是预言的血肉。”
他从长袍内袋取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装着银色的记忆丝线。
他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