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眼珠子瞪得溜圆也瞅不见半个鬼影。-狐^恋¨蚊^血~ .追¨蕞.歆?章_截*
但瞅着这位爷身上的官袍,再看他那对着空气吆五喝六、指指点点的架势,心里头立马跟明镜似的——得,这是撞上“那东西”了!
而且是一大群!
吓得他魂儿都快从天灵盖飞出去了,赶车的手抖得跟抽风似的,鞭子都快拿不稳了!
听方老头一家鬼魂倒完一肚子苦水,李正峰心里那点猜测就落了实。
这一家子,攒了半辈子血汗钱,好不容易买下这座看着还算体面的小楼,没成想一脚踩进了买卖坑里,半生积蓄打了水漂,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这口气,老实人就是泥捏的也咽不下去啊!
最后不知是悬了梁、投了井还是喝了药,一家十五口,老老少少,齐齐整整,全交代在这屋里头了。
旁边的林胡,脑瓜子转得更快,想得也更远,张嘴就问:
“房契地契呢?藏哪疙瘩了?”
话音未落,他咣当一脚,跟踹豆腐似的把门槛踹飞了。
嘿,两张盖着大红官印的纸片子飘飘悠悠就落了下来。
林胡弯腰捡起来,抖落掉灰,眯着眼扫了两下,嘴角一咧,露出个比夜猫子嚎还瘆人的冷笑:
“他姥姥的,果然!又是这腌臜玩意儿下三滥的‘墨鱼汁’和‘缩水纸’!” 顺手就把契纸塞给李正峰,“李大人,您瞅瞅,这帮瘪犊子耍的花活,忒埋汰!”
李正峰摊开一看,文书格式倒是像模像样,官印也齐全。_晓¢税,C^M*S? !埂\新?醉/全+可那最关键的地方——签字画押处,就露了大馅儿!
买主“方老头”的名字,淡得像被水洗过,几乎看不清笔画。更绝的是那指印,糊成一片模糊的红晕,别说斗箕纹路,连个完整的圈儿都瞧不出来,活像晕开的一团红云彩。
林胡抱着膀子,一脸“爷见多识广”的鄙夷:“就这点子下三滥的臭把戏,大爷我当年在街面上混饭吃那会儿都玩腻歪了!”
“东海有种怪鱼,叫‘墨斗’,血不是红的,是白的!可拿一种叫‘鬼见愁’的药水一兑,立马变得黢黑,跟正经墨汁一个样!”
“用它写字,当时瞅着挺像那么回事儿,可这玩意儿见不得光也经不起放!过不了两三天,太阳一晒或者风一吹,颜色淡得比尿坑还快,最后干脆屁都没了,白纸一张!这叫‘墨鱼脱壳’!”
“那手指印呢?又是啥门道?” 李正峰追问。*s^h-a.n,s.h!a+n?y¢q¨.~c!o¨m.
林胡“呸”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这写文书的纸,做的时候就没晒透,里头藏着水汽儿呢!这叫‘阴干纸’!”
“等那傻子上钩摁了手印,把文书往太阳底下那么一晒,或者干脆塞灶膛边烘一烘!里头的水汽儿一跑,纸就跟着‘滋啦’缩水了!”
“你那会儿摁上去清清楚楚、纹路分明的指头印,随着纸这么一抽抽,可不就糊成一团红疙瘩了?亲娘来了也认不出!这叫‘指印开花’!”
说完他嘿嘿两声,透着股子“爷是坑蒙拐骗界祖师爷”的劲儿,
“都是些老掉牙、祖宗辈儿传下来的坑人玩意儿,想不到还有人捡起来当宝使,真他娘的给道上兄弟丢人现眼!”
听他像说自家炕头事儿似的,把这帮派压箱底的“机密”跟倒豆子似的抖搂个底儿掉,地上跪着的那一排汉子,个个面如死灰,抖得跟秋风中最后那几片烂树叶似的,眼看就要散架了。
李正峰环视一圈,慢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小刀子刮骨头:
“你们这儿,谁是挑头管事的啊?出来露个脸儿?”
一群汉子脑袋耷拉得更低了,牙关咬得死紧,腮帮子鼓起老高,愣是没人敢放个屁。
李正峰目光转向陈笑,脸上瞬间又堆起“和蔼可亲”的笑容:
“陈兄弟,这就是我叫你进来的缘故了。他们跟我这儿玩‘锯嘴葫芦’,得劳烦你费费心,帮他们把‘话匣子’撬开。”
林胡在一旁咧嘴狞笑:“你去问,保管他们连几岁尿床都倒得干干净净!”
陈笑点点头,脸上没啥表情,抄起桌上那盏油腻腻的油灯,“啪”地一声,杵在一个离他最近、抖得最厉害的汉子眼皮子底下。
接着“噌”地从靴筒里拔出一柄雪亮、薄如柳叶的小刀,慢条斯理地在跳动的火焰上翻烤着刀刃。
橘红的火苗舔舐着刀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