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而泛白。
报上写着,魏征生前举荐的侯君集竟暗中结党,意图谋逆,再加上杜正伦也因负罪被罢免,推荐的二人竟都是这种败类。
“魏征...”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仿佛淬着冰。
内侍见他脸色铁青,忙垂首侍立,连呼吸都放轻了。
半年前,他还亲手为魏征的墓碑题写碑文,字字恳切,说“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古为镜,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朕失魏征,遂失一镜矣”。
可此刻,那碑文在他眼里,竟成了天大的讽刺。
“传朕旨意!”
李世民猛地转身,龙袍扫过案几,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
“命羽林卫即刻前往魏征墓,将那墓碑推倒!”
“陛下!”
侍立一旁的长孙无忌急忙上前。
“魏征虽举荐失当,可其一生犯颜首谏,于社稷有功啊!推倒墓碑,恐寒了群臣之心...”
“有功?”
李世民冷笑一声,指着密报掷在地上.
“他荐的人要反朕!他若无私心,怎会专挑这些狼子野心之辈举荐?朕看他那些首谏,怕也藏着沽名钓誉的心思!”
长孙无忌还想再劝,却被李世民挥手打断.
“不必多言!朕意己决!”
羽林卫领命而去时,暮色己沉。
魏征的墓在城郊少陵原,新立的墓碑还带着石料的寒气,碑上“魏公征之墓”五个大字是李世民亲笔所书,笔力遒劲。
带队的校尉望着那墓碑,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咬牙道.
“动手!”
十余名羽林卫上前,绳索套住碑身,一声令下,众人合力拖拽。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碑从根部断裂,向前扑倒在雪地里,碑面与冻土相撞,裂开数道细纹。
雪沫子被震起,落在断碑上,像一层薄薄的裹尸布。
消息传回宫中时,李世民正独自坐在书房。
窗外风雪更大了,他看着烛火摇曳,忽然想起魏征生前的模样。
总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朝服,跪在丹墀下,不管他如何发怒,都梗着脖子说‘臣以为陛下此举不妥’。
他曾气得想杀了这个老顽固,是长孙皇后以‘主明臣首’劝他。
他也曾在朝堂上被魏征怼得下不来台,回头却又对着史官说‘魏征之言,当载入史册’。
可现在,那墓碑倒了。
李世民端起酒杯,酒入喉却涩得发苦。
他忽然问身旁的内侍。
“你说,魏征在地下,会不会怪朕?”
内侍不敢答,只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