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铅灰色中,细密的雪沫无声飘落,覆盖着金瓦红墙,也掩盖了御道上本应光洁的金砖,留下一层湿冷的薄白,凛冽的寒风在宫墙夹道间呼啸穿行,卷起地上的碎雪,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肃杀与凄惶。/嗖?艘-小/税¢蛧/ ·追?蕞_歆`璋*結*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太和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充满失败与猜忌的朝会气息,但那份压抑,却如同冰冷的枷锁,依旧死死箍在两位蹒跚而行的大清核心人物心头。
纳兰明珠的发辫己经完全变成了白色,整个人相比安庆之战之前,仿佛又苍老了十岁,他身着象征一品大员的仙鹤补服,外面罩着厚重的貂裘,却依然显得身形佝偻,步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花白的胡须在寒风中微微颤抖,脸上刻满了疲惫、忧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灰败。
方才朝堂之上,康熙皇帝那冰冷如刀的目光,那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迁怒,几乎将他最后一点心力也抽干了,他推行的一切革新自救的措施,所有那些殚精竭虑、试图为大清续命的“新政”,在江南崩塌、二三十万精锐灰飞烟灭的滔天巨浪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鸿?特?晓·税?枉\ ·埂¨歆¢最?全`
甚至.......成了罪证!安庆之战刚刚开场之时,朝中是一片团结一致的氛围,皇上难得的恢复了当年那个少年英主的风采,朝臣一个个都无比的听话尽力,人人都把那点私心藏了起来,共同一致的为这场决定半壁江山归属的决战呕心沥血,整个大清朝野,可以说是出现了自大清立国以来都难得的团结,让纳兰明珠和他的党众能够毫无杂念的应付这场战事。
所以当战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纳兰明珠连一丝推卸责任的可能都没有,战败的责任,完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而朝堂上的政敌,抓住了一个能够彻底扳倒纳兰明珠一党的机会,自然是要痛打落水狗,他们之前表现得有多么的团结,如今在朝野之中对纳兰明珠一党的攻讦就会有多么的凶猛。
而纳兰明珠这一次,却一点招架的办法都想不出来,如今还占着这内阁大学士的位子,只不过是康熙皇帝还念着旧情,希望给他留一个体面,让纳兰明珠能够自己乞骸骨,但康熙皇帝对他还剩下多少耐心?当耐心消磨殆尽的那一天,旧情只会变成怒火,然后将纳兰明珠燃烧殆尽!
可纳兰明珠能退吗?他这么一退,大清的革新自救便是彻底终结了,那么多信任他、跟着他、为他冲锋陷阵奋力挽救大清的栋梁党众怎么办?那么多因为革新自救而获利的利益团体、团勇新军怎么办?大清又会走向何方?能被那些保守派拖回老路上都己经算是大好的结局了,以如今康熙皇帝病急乱投医、倾向于白莲教的态度,这大清朝岂不是要变成一个邪教国家了?
但他如今却没有一丝的办法......不,也不能说没有办法,还有个九死一生的法子.......只是他不想用,也不敢用。_j!i′n*g·w,u′x·s+w~.¨c_o,m*
与他并肩而行的是安亲王岳乐,这位宗室贵胄,平素英武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阴霾,紧锁的眉头下是深重的忧虑,他握着手里的扳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想抓住些什么,却只触到一片虚无的寒意。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靴底踩在薄雪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咯吱”声,更衬得宫道空旷死寂,只有寒风掠过飞檐斗拱的尖啸,终于,岳乐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沙哑:“纳兰中堂,你说南边那些红营贼寇......如今在干什么呢?”
“新来的消息不是说贼首侯俊铖、时代有等人己经入了江宁城吗?按照红营贼寇自己贴的布告,此时恐怕是准备在江宁城里搞什么胜利大阅兵吧?”纳兰明珠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我们搞祭祀,他们搞阅兵.......阅兵之后,恐怕就要立国了吧?立国之后......恐怕就要北伐、彻底颠覆我大清了吧?就如同前明的朱元璋一般。”
“红营贼寇不会现在就立国的.......”岳乐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坚定:“北伐嘛......估计会有,但应该规模也不会太大,以本王对红营贼寇的了解,他们很可能会暂且停在江南,最多拿下淮扬地区,短期内不会有北上颠覆我大清的可能。”
纳兰明珠眉间一皱,面上涌现出一丝疑惑之色,停住了脚步:“下官斗胆请问,王爷这番话.......作何解释?俗话说趁热打铁、趁胜追击,这个道理红营贼寇又怎会不清楚?”
“那贼首侯俊铖若是朱元璋那样的人物,那红营是前明那样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