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不陷者,斩其将!”展开手臂,令道,“取本将大刀!”
诸从将、从吏大惊!
一吏问道:“将军索刀何为?”
“断不可容贼骑、贼甲卒至焦彦郎等阵!本将亲为诸将军截此两部贼!”
诸从将、诸从吏骇然!
又一吏说道:“将军身为城北主将,怎可犯险?万万不可!”
“俺受大王信重,付城北击贼重任与俺,当此胜败之际,岂可处望楼而无为也?俺必亲冒矢石,以振军心!况无非数千贼甲卒、贼骑耳,何堪当俺一刀!”高曦推开劝阻他的从将、从吏们,握住陌刀,大步流星,转下望楼,下到地上,声如金铁,“俺陌刀军何在?”
却望楼边侧。
一面是百面大鼓,鼓声震天。
一面的空地上,是两千坐地的陌刀兵,杀气凛然。
“在!”十个团,两千陌刀手霍然起身,轰然应诺,声浪压过战场喧嚣,皆重札顿项,汗透征衣,蒸腾热气自甲缝升腾,举起的丈长陌刀的长刃,在烈日下反射着死亡冷光,如林斜指。
高曦倒提陌刀,刀尖拖地,踏前数步,立於阵前,目光扫过一张张被汗水和泥污模糊,却满是坚毅的面孔,——这些面孔,他均熟悉,他们的名字,他均知道。这两千陌刀兵,都是他奉李善道之令,亲从各营精挑细选出来,他悉心教导,一手训练出的!一水的七尺以上身高,筋骨强健,能够负重甲行百里,耐力过人,并且胆气雄壮,可以说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这两千陌刀兵,无论在之前的河北诸战、或者在河东诸战时,尽俱被用在了最关键时,每次都没让他,更要紧的是,没让大王失望,屡立奇功!现下,到了他们再次从他进战的时候了!
他熟悉这两千陌刀兵,这两千陌刀兵也熟悉他,他没有过多的废话,扫看过后,简短令道:“儿郎们!城东隋贼已溃,我军大胜在即!宇文化及小儿,尚敢负隅顽抗,欲以甲骑、甲卒冲我军阵。今日,便是男儿斩贼,再立大功之时!陌刀所向,唯碎骨断筋而已!随俺,筑墙!”言罢,转身,陌刀斜指远处杀来的隋骑、隋甲卒,毅然前行,每踏一步,脚下泥土四溅。
“筑墙!筑墙!”两千勇士齐声怒吼。
暑热化为焚天战意!
两千杆陌刀,如一道移动的钢铁山脉,轰然前移,两千个战士步伐如一,踏得地面震颤不止。
汗珠自铁盔边缘滚落,落在披挂的铠甲上、滚烫的刀面上,嗤嗤作响,蒸腾起细小白烟。
过了望楼,出了中阵。
两千陌刀兵组成的整齐方阵,改向西北行,迎着北面、西面杀来的隋甲卒、隋骑,卷滚而去!
刀光如雪,映日生寒。
若从半空望下,可以望到,这时敌我交错混战的城北战场上,三支敌我的精兵部队,两支步卒,一支骑兵,正从南、北、西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在向战场左侧的焦彦郎等阵处汇聚!
隋军甲骑虽骑马,距离战场稍远,反而落在了隋军预备队甲卒后。
渐近、渐近。
三千隋兵甲卒,与两千汉军陌刀兵,两股洪流,急速接近!
在焦彦郎阵右侧不远,两下遇上了!
只剩余百步相距。
隋军方阵稍止,弓弩齐射!
箭雨尖啸着泼来!
“御!”陌刀阵中,军将暴喝。
前列的盾牌并拢高举,金铁交鸣声,密如冰雹砸铁,箭镞深深钉入包铁木盾,尾羽剧颤。
三轮箭雨,仗着己军的兵力比陌刀兵多,骑援又很快就到,另外当然,还有孟景令他们堵住右翼张童儿阵缺口的军令缘故,隋军方阵采取了主动的攻势,重新推进。
五十步!
隋军方阵加速!长矟放平,如丛丛毒林!
三十步!
盾隙后隋兵因紧张而扭曲的面目清晰可见!
“立、定!”高曦炸雷般怒吼,声压金鼓。
轰!
四千铁足如生根般钉死在地!
三排死亡刀锋,森然呈现。
前排陌刀手屈膝沉腰,刀柄末端重重顿入泥地,雪亮狭长的刀锋斜指向前上方;第二排刀锋自第一排肩头探出,平指前方;第三排陌刀高举过顶,刃光刺破烟尘!
三排刀锋,层层叠叠,构成一道无坚不摧的钢铁荆棘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