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动着不知名浪潮的漆黑,那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水面。
那不是夜晚映照在天空中的深蓝,也不是风暴层层卷起的墨色,而是一种纯粹到吞噬一切光线的,如同凝固沥青般的黑暗汪洋。
白厄没看到浪花,他的视线里充斥着缓慢起伏的,巨大的黑色海中丘陵,表面泛着令人作呕的,暗红色的诡异光泽。
无论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刺鼻的腥臭,还是混合着金属锈蚀和尸体腐烂的味道,都无疑是在告诉白厄,这片海已经死了。
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之海上,白厄看不到任何正常的生命迹象,只有一些庞大扭曲到让人无法用常理理解的东西在缓慢地蠕动。?~/微/(趣!}小?>说/ °\更.?×新±最]全,
就像是从泰坦的噩梦深处爬出的畸形生物,它们的形态不断变幻,时而聚合,时而散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粘稠的黑色海水边缘,在礁石的缝隙里,密密麻麻地堆积着,或者说镶嵌着无数灰白色的东西。
那是尸骸,溺毙于这片死海的人类,动物,植物们的尸骸。
它们大多只剩下骨架,或者包裹着干瘪黑皮的骷髅,姿态扭曲,如同被瞬间凝固在无边的恐惧和挣扎之中。
有些骸骨被半埋进粘稠的黑潮里,有些则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岸边,形成一片令人绝望的骨滩。
无数空洞的眼窝无声的注视着岸上,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早已被黑暗吞噬的,关于生命与死亡的庞大悲剧。
白厄的身体晃了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扶住旁边冰冷的礁石,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比当年在聚集地被拒绝时更甚,比在城邦被谩骂时更刺骨。
“沃兰斯,这,就是……海?”
白厄的声音干涩嘶哑,那双总是映照着阳光的蓝色眼瞳,此刻被无边的黑暗填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巨大的,沉重的茫然。
他刚刚还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坚定,可以一直在这条救世的路上走下去。
沃兰斯站在他身侧,四只粉色的眼瞳平静地注视着这片象征着毁灭终极形态的漆黑汪洋。
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已洞悉这一切,祂只是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身边少年惨白的脸上。
“是的,白厄,这就是翁法罗斯的满溢之杯,”沃兰斯的声音低沉而平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曾经的生命之海,如今已是黑潮的领地。”
沃兰斯的双手紧握,那片浑浊的海水里,祂看到生命在漆黑的海水中煎熬,他们找不到归去的方向,便只能在这片混乱中沉溺。
生命啊,总是如此脆弱。
白厄没有回应沃兰斯,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片无垠的黑暗上,钉在那些扭曲的生物和堆积如山的尸骸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迟到的恐惧,死死的攫住了他。
两年,他在那个小小的城邦里,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才勉强带着大家筑起了一道脆弱的城墙,守护了一小片飘摇的灯火。
他以为自己在前进,在变强,在向着目标靠近。
可是现在,站在这片象征着世界彻底沉沦的漆黑汪洋面前,他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所做的,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多么的,慢。
他来得太晚了,晚得有些令他无法接受。
那些堆积的骸骨,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或许也曾满怀希望的前进,或许也曾在黑潮中奋力挣扎。
如果他,如果他再强一点,成长得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早一些来到这里?
是不是就能阻止更多的死亡?
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生命,无声无息地溺毙在这片绝望的黑暗里?
一股尖锐的自责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
“我……”白厄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旅途尘埃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举起过重剑斩杀怪物,曾经扛起过巨石修筑城墙,曾经安抚过哭泣的孩子。
可此刻,它们在这片象征着毁灭的黑暗潮汐面前,却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是我变强的太慢了,沃兰斯……”
他抬起头,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沃兰斯从未见过的,深刻的迷茫和痛苦,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对自身能力极限的质疑,以及对这铺天盖地的绝望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