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出车窗外,看着华灯初上的咸阳城黄昏景色,也不知是何滋味。
旁边的吕不韦道:“少龙,不要怪我使你东奔西跑,马不停蹄。我实是一番苦心,希望能把你培植为我最得力的助手。六国均有与我互通声气的人,现既定下由你出使,我会先派人前往打点,为你铺好前路。”
项少龙只好发出违心之言,道:“相国厚爱,我项少龙纵使肝脑涂地,都报答不来。”
吕不韦满意地点头,道:“现在对我来说,最紧要是争取时间,先安内,后攘外。只要有一天我在这里站稳阵脚,便可开展大业。今天少龙的出使非常重要,务使六国间加深成见,难以联手来动摇我们。天下人人贪好财货,无有例外,只要我们不惜财物,贿赂列国大臣,定可破坏他们本国的计谋。少龙明白我的意思吗?”
项少龙想起乌家正是他这种怀柔手段下的投诚者,确是非常奏效,难怪他视为绝妙良方,但项少龙自己却对这种阴谋手段颇为厌倦,情愿明刀明枪和敌人在沙场上分出胜负。
思索间,吕不韦又道:“对六国的策略亦各有不同,基本上是包围三晋,联结齐、楚,孤立燕人。只要三晋沦亡,其他三国不攻自破,天下便可达致大一统的局面,结束数百年来群龙无首的僵局。”
说到最后,这从一个商人跻身而为手握国家权柄的厉害人物,锐目闪烁出憧憬美满将来的慑人光辉。
项少龙暗忖你确是所料不差,只不过料不到统一大业是由小盘完成,而不是你吕不韦。
吕不韦所用策略,仍是范睢“远交近攻”的延续,以兼并邻国的霸地政策为骨干,如今第一个祭品就是东周君。
历史亦证明了此为最聪明的策略。
车马队来到乌府,吕不韦搭着他肩头亲切地道:“我不陪你入府了,好好休息,明晚到相府来,让我们喝酒作乐,祝贺你今天大胜而回。”
吕不韦在亲卫簇拥中,离开乌府。
项少龙掉头正要走入府内,乌廷芳和赵倩两女哭着奔出府门,扑入他怀里,后面跟随的是乌应元、陶方、滕翼等人,人人的脸色都有些深沉,似在强颜欢笑。
他搂着两位娇妻,不解道:“婷芳氏呢?”
两女哭得更厉害。
项少龙立时手足冰冷,泛起非常不祥的感觉,朝岳丈乌应元望去。
乌应元叹了口气道:“少龙最重要的是放宽怀抱,婷芳氏三天前病死了,唉!她竟等不到你回来。”
项少龙呆立在穿上殓服的婷芳氏遗体之旁,见她除脸容清减些许外,宛若熟睡过去,心中涌起深沉的悲哀。
乌应元在背后叹道:“自你离去,她郁郁不欢,终日苦思着你,兼之一向身体不好,没有一个月便病倒,从此时好时坏……”
项少龙热泪狂涌而出,视线模糊起来。
这命途坎坷、一生受尽男性欺压的美女,还没享过多少天幸福,就这么撒手而去。锥心的痛楚和悔疚,噬蚀他的心灵。
生命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三天前她仍是一个活着能说能动的人,这一刻却变成了一具没有半点生机的冰冷尸体?
另一边的滕翼来到他旁,伸手拥他肩头,沉声道:“不要太过悲痛,会伤身体的。”
项少龙勉力使声音保持平静,缓缓道:“我想把她葬在牧场隐龙别院附近,她最欢喜那里,同时为赵妮、舒儿和素女她们立冢……”
说到这里,再没法说下去,失声痛哭起来。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吕不韦和蒙骜亲来参加葬礼,庄襄王则遣内侍臣来吊唁。
项少龙再没有哭,每天起来,都到墓前致祭默哀。
过了十天,他的情绪逐渐平复过来。
这天早上,纪嫣然、乌廷芳和赵倩三女如常陪他到墓地献上鲜花。祭祀后偕三女在原野中漫步解愁,但心中偏是感触丛生,难以排遣。
纪嫣然柔声道:“少龙!不要这么伤心,好吗?”
项少龙轻拥了她一下,放开手道:“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生有生离,死有死别,为何人生总有这么多不如意的事,是否我的杀孽太重?”
另一边的乌廷芳道:“项郎!不要说这些话好吗?廷芳害怕听哩!”
想起很快又要离开她们,颓然道:“吕相国要我出使六国,推行他的外交政策……”
三女同时色变。
项少龙更是心痛,把心一横,道:“不要担心,我怎也要把你们带在身旁,永不分离。”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