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梳应了声“是”,然后立刻就捧了银子过来。
嵇筠扫了那摆满白花花银子的托盘,心中自然已经猜测到这位公主殿下此番目的了,她是要拿钱打发了自己的。
但嵇筠又怎会任她就这样把自己打发了呢?嵇筠便说:“殿下不觉得同在下很是有些缘分在吗?如若不然,那日也不会突然在金龙寺又碰上。殿下就这样拿一百两就将在下打发了……未免有些过于无情了。何况……在下记得,当时在春风楼时,是殿下先找的在下,也是殿下要把在下带回家去的。”
这就是赖上了?
还是讹上了?
璟华心中一时拿捏不准,但她身为公主,倒也不怕。
于是璟华继续淡定周旋道:“本宫如今是再不打算养面首男宠了,日后想着寻个好人嫁了,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听公子方才这话,是想尚了本宫当驸马?”
嵇筠心想有何不可呢?但毕竟还没真正亮出身份来,他也就没那样说。
嵇筠只温雅一笑,道:“在下一穷二白,怕是不够资格尚了公主殿下。但在下如今已是殿下的人,这也是真的。所以在下想着,若殿下愿意的话……不若就继续收在下在府上吧?在下不求名分,只求能日日与殿下相伴。”
最怕就是遇到这种难缠的,不肯要钱,其实就是想要更多。
璟华心中又气又愤,但面上却仍纹丝不动,闻声只扬唇轻笑,继而又道:“是看不上一百两银子吗?你想要多少,本宫有的是。”
凭嵇筠的老练,他自然看出了面前小公主的不淡定。不淡定却强作淡定,他觉得很有意思,也更起了想逗她一逗的心思,于是继续周旋说:“可是在下不缺钱,就缺一个如殿下一般的有情人。便是殿下将整座公主府中的奇珍异宝都给了在下,在下也不会要。在下……就只想要殿下。”
璟华这回怒了,“啪”的一声就拍案而起。
一旁小梳也怒不可遏,她咬牙切齿道:“好一个狗胆包天的登徒子,胆敢这般言语侮辱公主殿下。殿下,依奴婢看,不如拉出去打一顿,或者赶出京中去,看他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嵇筠却始终云淡风轻,面上不见丝毫惊慌之色。璟华瞧他衣着打扮,又再看他这副稳如泰山的气质,便知道,他或许身份很高。
如若不然,她好歹是天子胞妹,是当朝的长公主殿下,他何至于能这样猖狂?
算了,忍一忍吧,就当刚刚是被疯狗咬了。
璟华心内自己消化了愤怒的情绪后,又变得淡然起来。这回璟华也改变了方法,只淡淡道:“本宫的居寝之处,只怕你是没资格去了。不过……看在你同本宫也算缘分一场的份上,本宫倒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住处。你若愿意,就去住,你若不愿,那本宫也无法子了。”璟华决定不再同他纠缠,撂下话后就起身,“小梳,银子留下,要不要是他的事儿,我们走吧。”
这回嵇筠没再横加阻拦,很多时候,阻拦的过多,反而徒增嫌恶。
何况,他们很快就会又再见面。
璟华优雅又尊贵的从春风楼中走出来,登了车后,这才将脸一冷,摆出最真实的情绪来。
小梳也忍了很久,这回见主人都黑了脸,她就更忍不住了,开始怒骂嵇筠:“奴婢觉得他就是个瘪三,一辈子穷怕了,所以这才壮了他的狗胆,竟敢在殿下您面前耍威风。呸!”
璟华却笑说:“只怕是他真有身份,且身份不低。小梳,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你难道看不出他气度不俗吗?始终不惊不慌,稳得很。”
小梳当然知道,所以她不说话了。
璟华这会儿气过了,便理智的思考起来。她在想,到底什么身份的人,会在明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也仍敢这样同她说话呢?
很快,璟华就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皇兄初初登基,原本各地藩王就是要入京来朝贺的,又恰好遇到万寿节,排场自然不会小。璟华想,这个人莫非是边境藩王,或是藩王之子?
不然的话,京中权贵之子再横,也是不敢在明知她身份的情况下同她这样说话的。
而若是边境的王爷或是小王爷……璟华不由更加胆战心惊起来,她怕自己这一举会给皇兄惹来麻烦。
所以,认真思虑一番后,璟华又对小梳道:“这些日子你再辛苦一些,回去后多选几样东西,送去他府上。”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件无价之宝来,那是之前父皇还在位时,父皇厚爱,亲自赏赐给她的,这会儿璟华也让小梳一并把这件珍物捎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