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暄瞥他一眼,抿嘴轻笑道:“啊!原来你们是要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以潜入长安。”
徐子陵悦服叹道:“小姐智慧惊人,只从小弟一个请求,立将我们看个通透明白。”
师妃暄嫣然一笑,语气平静轻柔地说道:“可汗能否安返汗庭,事关突厥和中土的盛衰兴替,难怪子陵会破天荒的出言请求。由此可知子陵对天下苍生的关注,不下于妃暄。放心吧!妃暄特别请出散人他老人家,正是针对石之轩。普天之下,怕只有他老人家和四位大师才能令石之轩有三分顾忌。你们也要小心,石之轩绝不肯错过宝藏内的圣帝舍利的。”又道:“唉!到此刻妃暄纵使代你们筹谋运算,仍想不到你们能凭什么妙计,可在李建成一方虎视眈眈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长安?”
徐子陵目光投往对岸茫茫风雪的至深处,轻轻道:“我们会立即离开洛阳,此地一别,希望与小姐在关中仍有再见之日,到时但愿与小姐是友非敌,那将别无憾事。”
师妃暄合十道:“即心即佛,心佛众生,菩提烦恼,名异体一;三界六道,唯自心现,水月镜花,岂有生灭?汝能知之,无所不备。子陵兄万事小心,不要勉强,妃暄不送啦!”
徐子陵沿河西行,心坎中仍填满师妃暄动人心弦的仙姿妙态。每回和她说话,也似能得到很大的启悟。她说的话不但暗含玄机,更有深刻的哲理。世上人间的种种悲欢离合,有情众生的喜怒哀乐,说到底不外人们自心的显现。有如镜中花,水里月的短暂而虚幻。只要把这些看通看透,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如此看法虽然悲观,却含有颠扑不破的真理在其中。因为实情确是如此,只是众生执迷不悟吧!可是她为何在临别时说出这番话来,是否在提醒他,也为要警醒自己,确可堪玩味。“徐爷!”徐子陵暗叫惭愧,因心神过度集中在师妃暄身上,竟察觉不到有人从树丛中走出来。来人到达身侧,喜滋滋地说道:“终找到徐爷哩!”
竟是刘黑闼清秀可人的手下,善用飞刀的邱彤彤。
徐子陵讶道:“原来是彤彤姑娘,是否刘大哥也来了!”
邱彤彤俏脸不知如何的嫣红起来,赧然道:“唤我作彤彤便成,大帅也是这么唤人家的。大帅没有来,来的是大王,他正急着要与徐爷和少帅会晤呢。”
徐子陵心中一震,竟是窦建德亲来洛阳,必是有要事与王世充商议,老狐狸却瞒着他们。半刻后,徐子陵在附近停泊的一艘战船上,见到这名震天下的霸主。窦建德年在四十许间,身材修长,举止从容,发须浓黑,沉着冷静中有种雍容自若的奇异特质,鹰隼般的眼睛蕴藏着深刻的洞察力,气度慑人。
摒退左右后,两人在舱厅坐下,窦建德深有感触地叹道:“黑闼常在我面前对你们赞不绝口,当时我仍是半信半疑,直至此刻见到子陵举手投足均有种洒脱自然,毫不造作,但又完美无瑕的动静姿态,才心服口服。我窦建德一生阅人无数,但只从‘散人’宁道奇身上曾生出同样的感觉。”
徐子陵最怕被人当面称赞恭维,颇感尴尬。不过这夏帝没像王世充般派头十足,开口闭口称孤道寡,已赢得他的好感。苦笑道:“大王勿要夸奖我这后辈小子,不知大王此次来洛阳,是否欲与王世充缔结盟约?”
窦建德鹰目寒芒一闪,显示出深不可测的功力,冷然道:“对王世充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我窦建德绝无半点好感。只是唐强郑弱,势必不支。郑若亡,夏必难独善,要争天下,不能不暂时和这种卑鄙小人敷衍,共御强敌。”
这番话,等若承认与王世充结成联盟。
窦建德似乎不愿就此事谈下去,话题一转道:“寇少帅因何没与子陵同行,我们是否可见个面呢?我今晚仍要和王世充议事,明早离开。”
徐子陵歉然道:“我尽量和他说说看,不过我们亦须立即离城,以避强敌,恐怕很难腾出时间来。”
窦建德谅解地点头道:“我会留在船上直待黄昏,子陵看着办吧!听黑闼说,你们和宇文化及仇深似海,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徐子陵双目杀机一闪,点头沉声道:“这是我常放在心头的一件事。”
窦建德嘴角现出一丝冷酷的笑容,说道:“好!现在徐圆朗已归降我窦某人,只剩下宇文化及仍在负隅顽抗。不论子陵和少帅怎样看我窦建德,但我总视你们为黑闼的兄弟。大家是自己人,有什么谈不妥的呢?你们关中之行后,请来找我们,好共商对付宇文阀的大计。”
徐子陵暗呼厉害,若论收买人心,窦建德比之王世充、李子通之辈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