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家主捏着紫砂壶的手指微微收紧,茶盖碰撞壶身发出轻响,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山~捌*墈.书`惘* ′首^发`“老王,你忘了三年前唐家小子在边境做的事?”他呷了口茶,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当时东南亚的军火商黑吃黑,扣了他三船货,结果那小子带着七个保镖闯进金三角,硬生生把人老板的手指剁下来泡酒。现在那罐子酒还摆在他办公室呢。”
电话那头传来王家家主粗重的喘息,像是有团火堵在喉咙里。李家老爷子透过百叶窗看向对面的王家老宅,二楼书房的灯亮了整夜,他仿佛能看见老友攥着拐杖在地毯上踱步的模样——那是年轻时输了架才会有的焦躁。
“我们在龙京的根基是商场和官场,不是枪杆子。”李家老爷子放下茶壶,指尖敲着红木桌面,“唐家小子不一样,他手里的死神组织,光是在非洲的金矿就养着三千雇佣兵。上个月齐家派人去端他在缅北的仓库,结果整支队伍连卫星信号都没发回来,你觉得我们这点家当够填进去吗?”
王家家主突然冷笑:“所以就看着他在深市坐大?等他吞了齐家,下一个就是我们!”
“吞?”李家老爷子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你真以为唐家小子稀罕我们这点产业?他在欧洲的私人银行里存着的数字,比我们几个家族加起来还多。这次动手,不过是因为齐家动了他妹妹的画展——那丫头在巴黎学油画,上个月画展被齐家派人泼了油漆。”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老王,我们是为了利益结盟,人家是为了护短拼命,这仗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量级。”
书房里的座钟突然敲响,凌晨西点的钟声撞得人心头发闷。王家家主看着墙上挂着的家族合影,照片里的年轻人穿着军装,胸口别着一等功勋章——那是他年轻时在边境立的功,那时他以为子弹能解决所有问题,首到后来才明白,商场上的刀光剑影比枪子更要命。
“那五亿……”他声音发涩。
“就当买个教训。”李家老爷子叹了口气,“我己经让律师联系叶子珊了,说王家愿意注资她的科技公司,占股不超过百分之五。”
“你疯了?!”王家家主的怒吼震得听筒发烫,“让我们给打败自己的人送钱?”
“不是送钱,是买路。”李家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叶子珊昨天在深市拿了块地,要建人工智能产业园,政策红利能吃十年。′j′i¢n\r?u~t-a,.~c′o.m¢我们占点股,至少能知道她下一步要干什么。总比现在像瞎子一样,等着人家找上门来强。”
窗外的天色泛起鱼肚白,晨雾漫过龙京的胡同,把老宅的飞檐晕成淡墨色。王家家主想起二十年前和唐家老爷子在酒桌上碰杯,老唐喝多了拍着他的肩膀说:“我这孙子,三岁就敢拿菜刀追狼狗,长大了是个惹祸的根苗,但护短得很。”当时他只当是醉话,现在才懂那句护短里藏着的雷霆。
“让你家佳佳来我这儿一趟。”李家老爷子突然说,“她在华尔街做过并购案,比你们这些老古董懂年轻人的玩法。让她去跟叶子珊谈,或许能成。”
王家家主沉默了很久,久到座钟又敲了一下。他终于松了手,拐杖“咚”地戳在地板上:“告诉那丫头,要是谈砸了,就别姓王。”
挂了电话,李家老爷子望着窗外的晨雾出神。书桌上放着刚收到的密报,照片里唐家小子穿着迷彩服站在非洲金矿前,身后是架着机枪的装甲车。他拿起打火机点燃密报,火苗舔着纸角,把那些冰冷的数字烧成灰烬。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他喃喃自语,想起自己年轻时和唐家老爷子抢码头的往事,那时的刀光剑影里,哪有如今这般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王家书房的灯终于灭了。王佳佳站在楼下,看着爷爷的车驶出胡同,车尾灯在晨雾里缩成一点红。她摸出手机,点开叶子珊的社交账号——最新一条是三天前发的,照片里女人站在深市的海边,身后是正在吊装的产业园钢架,配文只有两个字:起风。
她突然笑了,转身走向车库:“起风了?那正好,让你们看看龙京的风筝,能不能飞到深市的天上去。”
王家家主的手指在红木沙发扶手上轻轻摩挲,雕花的纹路硌得指腹发疼,却不及心里那股进退两难的焦灼。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龙京的胡同里飘着初秋的凉意,可客厅里的空气却像被闷在蒸笼里,连水晶吊灯的光芒都显得滞重。
他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指尖拂过一个青铜鼎——那是早年从潘家园淘来的仿品,却被他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只因鼎身上刻着的“镇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