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於今徐兖,拥众如郎君者虽不多,亦颇有之,则若郎君称王,必致怒於樊公不提,如果其余诸部大率也都有样学样,俱皆称王,那么我徐兖现此之盟,必然破裂,当此莽贼将大举兵再来进击之际,颇不利也。”刘昱知陈直说的对,却难免不快,他抚摸了下胡须,说道:“如此,以姑丈之见,对樊公欲称王之此意,我该何以回复为是?难不成,便同意了他?”陈直说道:“郎君,我刚已说过,这王,是不能任由樊公称之的。”刘昱问道:“我现又不能称,又不能任由他称,那这件事该怎么处置?”陈直寻思多时,说道:“若是只凭我一部,固是不足以止樊公称王,可若是再加上力子都、爰曾、刘诩诸部,一起合力,必即可阻他称王矣。”刘昱问道:“力子都等是怎么想的,你我并不知道,如果他们不反对樊公称王呢?”陈直说道:“樊公一旦称王,跃然高尊於诸部大率之上矣。以常理度之,力子都等率应当是不会愿意他称王的!郎君,不妨便照设四方率时之故技,分遣能言之士,至力子都等处,分别说之。待取得了他们的支持后,一同上书樊崇,阻他称王!”刘昱问刘宣的意见,说道:“贤兄以为我姑丈此策怎样?”刘宣抚须说道:“陈公此策,用之得行,自是可阻樊公称王。然这却只是暂时之阻。富贵名利,谁不想得?樊公既然已有称王之意,那他这个念头就不会轻易打消。阻得了他这一次,下一次呢?故我之愚见,陈公此策,不算是应对之上策。”刘昱问道:“贤兄,那什么才是上策?”刘宣说道:“贤弟称王,才是第一上策。不过陈公方才所言,确乎在理,而今尚不到贤弟称王之时。那么退而求其次,愚兄之愚见,就在阻樊公称王之同时,何不再推出一人,尊其为王?”刘昱问道:“推出何人?”刘宣说道:“此人之贵贱不重要,甚至说,就现在的身份言之,越低贱越好,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出身得有一个前提,即须得是诸刘子弟。”刘昱楞了下,旋即醒悟,大喜说道:“贤兄此策,真上策也!”
为什么“真上策”?
好在两个地方,第一,“这个人的出身,须得是诸刘子弟”,亦即须当是前汉的宗室子弟,这条就保证了最起码在名义上,“中兴汉室”自此便即能够成为徐兖诸部义军的政治目的;第二,“这个人现在的身份越低贱越好”,这一条则又保证了这个人在将来不会成为刘昱的对手。这两条综合到一块儿说,也就是刘宣属意的这个“推出来代替樊崇称王”的人选,实即是暂时推出来的一个刘昱的代替品。如果能够按照刘宣的这个意思,这个事儿真的办成了,真的徐兖诸部义军最终竟是推出了一个这么姓刘的、而下的身份又卑贱的人当了他们的王,则就可以预料得到,等刘昱的实力更加强大之后,顺理成章的他就能取代此人,成为新的王!
刘宣之此策,不但可以根除掉樊崇欲求称王的这个大患,且还处处为刘昱着想,对刘昱有利,则在刘昱眼中,又怎会不是“真上策”?
只是,话说回来,盘算得很好,但诸部大率们会肯接受刘宣的此策么?刘英提出了此疑。刘宣回答说道:“我以为,诸部大率一定是会都肯接受的。”刘英问道:“贤兄为何这么有把握?”刘宣说道:“贤弟,我且试问你,现有两个称王的人选,一个是有实力的樊公,一个是没实力的诸刘子弟,你会肯愿意举他们中的哪一个为王?”刘英不假思索,说道:“自是后者。”刘宣笑道:“这不就是了么?如果非得有一人称王,没有实力的人选,当然是比有实力的人选更容易被人接受。”刘英连连点头,说道:“对、对!贤兄说的是!”刘宣笑道:“除此以外,诸位大率一定会肯接受,还有另一个缘故。便是,尊了此诸刘子弟为王以后,樊公就不再是盟主矣,他就将会与诸位大率相同,都只是盟中一部之率了。这样,如力子都等自视甚高之诸辈者,他们又焉会不肯?”刘英佩服至极,连声说道:“贤兄之谋,愚弟叹服!”陈直也赞佩刘宣的此谋。刘昱也没再和刘小虎商议,遂便当场决定,就采纳刘宣之议,这么办!决定过后,他拾起樊崇来书,——主要是转述的曹幹给樊崇的那封去书的内容,又看一遍,将之掷到堂间的地上,冷笑说道:“设若无我,焉有曹幹之今日?忘恩负义之徒者,幹也!”
一如刘宣所料,力子都、爰曾、刘诩等果是对刘宣之此议尽皆赞同。
派出去的使者陆续回来,知道了力子都等的态度以后,刘昱当即叫来樊崇的使者,给了这使者有关樊崇称王的自己的答复,直言反对。接着,在这个使者还去莒县后,刘昱上书樊崇,正式提出了“天下思刘,宜当择一诸刘子弟贤者为王”的意见。力子都、爰曾、刘诩等的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