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订在一个月后,省略掉浪漫的订婚环节,聂亦景打算让她带着她肚子里的球直接迈进枯燥的婚姻生活。
相比四年前那场豪华婚礼,这次简单低调得完全不走心,两个人似乎都讨厌结婚这个过程。
黎商试过婚纱店第一件婚纱后选好了,聂亦景在旁边看她态度随便,也是无所谓的点点头。
结婚场地选在郊区一间小教堂,因为时间仓促只有那里有空,黎商根本没憧憬过那间教堂的样子,她草率点头,聂亦景也颔首微微笑。
剩下的请柬,婚礼回礼以及婚宴安排等事情全部都是交给聂亦景手下的人去操办的。
黎商从没有过问,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聂亦景答应在婚礼前夕把股权让渡书交给她,所以她一直在耐心等待,过程中心不在焉地敷衍着所有的事情。
结婚的前一天,聂亦景独自开车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林木秀密的山地,黎商不知道名头,但是习习的风声格外清晰,远处弯弯的河流碧玉如带,她觉得这里很美。
直到她看见山顶上那座小小的坟头,像粽子一样,被土里钻出来的野草缠起来,有点荒凉,有点不起眼。
她隐隐约约知道是什么,所以始终没有问,也刻意不去偷瞄墓碑上的字和人。
但是拉着她过去的男人说话了,带着浓浓的自嘲,“商商,和你比起来,其实我傻透了。”
黎商不说话,还是不可避免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尤其是亲眼目睹自己的照片贴在一块墓碑上,她就是强装也笑不出来,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四年前生小景的时候,我原本放弃了,人差点也没了,后来活过来了,可也不是原来那个自己了。”
她平静地诉说着那段过去,心里仍然有一丝酸楚,为着那个已经放弃的过去,为了这个依旧陌生的现在。
“原来是这样……”
聂亦景笑了笑,抽出一根烟,刚点燃,突然想起什么,很快又从嘴边拿
开踩熄在鞋子底下。
“你以前不抽烟的。”黎商瞅了瞅他。
“后来学会的。”他淡淡一笑。
她打量着他的笑意,“什么时候?”
他如实回答:“四年前。”
闻言,黎商微微蹙眉,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肯确定什么,一度很纠结。
他在墓碑边随意坐下,黎商跟过去,一咬牙,也跟着坐下来。
“你经常来这儿?”
聂亦景摇头,“那是以前,最近好几个月没来了。”
她立刻就明白最近几个月没来的原因了,心里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眼眶有点发热,却不是害羞。
“为什么……”
她不懂,死了,为什么反倒这样?
“为什么那样对我……”
她有些哽咽,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却还透着一股深深的怨气。
若是在乎的话,曾经为何要那样折磨?她的身体和心灵被他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摧残……
男人深抽了一口气,凝视着远方的山影,仿佛用尽余生力气是为了说这句话,沉重无以复加:“对不起,商商……”
她捂着嘴,眼里的景全泡在水里,抬起手背不停擦,又不停涨起来。
太难受……
回去的路上,聂亦景把签好的股权让渡书交给了她,她只要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马上生效了。
她小心翼翼收好,涨满苦涩的身体,好像终于找到一丝缺口。
小教堂的钟声敲响的时候,黎商正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她穿着厚厚的毛线衫,外面套着驼色的长呢子大衣,四肢依旧十分冰凉。
她缩着脖子想,或许是自己的心太冷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张轩然打来的。
她浑然不觉地松了一口气。
“商商,我已经通知了聂氏高层召开会议,很快就到应城了。”
“通知到所有人了?”
“嗯,所有人。”张轩然心照不宣地加重了语气。
那他应该知道了吧?
“那就好。”
这样就好,他明白了她的企图,就不会苦恼一场婚礼找不到新娘了。
她可爱的小景
,还有大家,也不用苦苦等候了……
黎商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完了仍然感觉有一口气淤积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