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我是你妈妈,难道你要一直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吗?”
顾楠在自己儿子面前才像个有温度的普通人,脸上的高傲不见了,只剩下微薄的怒意。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永远都是这个态度对待别人,对我爸如此,现在对我朋友还是如此——”顾夜不顾自己伤重,蹭着床爬起来,不料左腿异样的痛意猛然侵袭而上,他哎哟一声,又歪倒下去。
卿商商和顾楠都紧张地看着他,顾夜果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摸向自己的左腿,“我的腿怎么了?”
他急于得到答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脚还没有落地,刚触到一股钻心的痛意就让她整条左腿软下去,要不是卿商商和顾楠两人扶住他,他这么高大一个人像个废物一样就要跪在地上了。
“我的腿……”
顾夜瞪直了眼睛,撸起裤腿从膝盖开始层层缠着纱布,他自己一寸寸摸下去也渐渐察觉到脚踝和膝盖的异常凹凸,一开始是错愕,接着是迟疑,渐渐变成了郁闷,最后扬起拳头如雨点砸下来,是歇斯底里的爆发。
“顾夜!”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叫他。
卿商商比顾楠更早一步上前抱住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顾夜,看到他疯狂砸向自己伤残的左腿,让卿商商害怕到心颤,她紧紧搂住顾夜,“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走了,我陪着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顾夜才安静下来,反过来抱住怀里的女人,在她肩头失声痛哭了一场。
三个月后,苏景城的律师事务所重新挂牌开张。
得到这个消息的苏景城成了第一位上门的客人,顾夜见到他倒是不惊讶,“苏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苏景城开门见山问:“卿商商在哪儿?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既然你活着,那她也还活着对不对?”
顾夜回答他:“商商是个成年人,不是任何人随便想藏就可以藏起来的。”
“那她在哪儿?”
顾夜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出示给他,“你来得正好,这是商商的分手协议书,你看下条件,没有异议的话就签了吧。”
分手两个字,顾夜咬得特别重,就像是故意提醒苏景城。
苏景城瞟了一眼立马冷笑出来,看都不看就扔到一边去了。
“就算我们没领证,那也是我和她两个人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代劳,让她自己亲自来和我说!”
“我是她的委托律师。”
“让她自己来和我说——”
苏景城冲着顾夜吼了一句。
顾夜原本不想理会,可是苏景城情绪激动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不依不饶,顾夜不得不站起来,他趔趄了一下,抬起头目光凛凛,“没错,如果你们领证了,离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她是你的配偶,可惜并没有,就当她曾经是你的女人,你却连她的行踪都不知道,不觉得自己这个老公当得很失败吗?”
苏景城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眼睛里怒焰燃烧,“再失败我也是她男人,她有资格骂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顾夜微不可见地蹙眉,语气也变得犀利起来,“你已经失去资格了,因为她不想见你。”
苏景城猛地推开他,顾夜重心不稳扫落了桌上的东西,一屁股摔在地上。
外面的前台叫来了保安驱赶苏景城,进来时却发现苏景城微微呆滞,目光一眨不眨落在顾夜不够利索的腿脚上。
“你的腿……”
苏景城的话没说完,顾夜就喊了保安,他的表情沉闷,眼里不知不觉染上了一抹阴翳。
“顾律师,你没事吧?”
前台的员工准备扶他一把,被顾夜狠狠甩开了手,紧接着他用手里的拐杖把办公桌上的其他东西也砸了。
“滚!统统给我滚――”
顾夜俊秀的面目变得狰狞,员工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吓得打了个哆嗦逃也似地溜了。
与此同时他们看到顾夜不再便利的腿,似乎也明白了他性情大变的根源。
却没想到这种夹带着同情的体谅对顾夜来说才是一种更深的伤害。
顾夜之所以突然发火不是因为苏景城先动手了,而且他看到了苏景城震惊过后眼神里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东西,那是一种令他深恶痛绝的惋惜。
恰好掉在地上的手机响了,他艰难地勾下腰,第一次没有够着,再看清是那个重要的人打来的,索性扔掉拐杖任性地弯腰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