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灏归藩后,带着叶凝欢去看过一次自己的陵墓。并让人于陵中扩棺位,以备百年之后与叶凝欢同寝。所以,叶凝欢备的是合葬棺,要与他同眠。
六郡举哀,于凤台行大丧仪。
叶凝欢宿夜操劳,除了替楚灏料理丧事外,亦安抚东临文武,纠兵控卢松。桩桩件件,皆亲力亲为。势如雷霆,目如炬电。短短时间,东临六郡对其刮目相看,再不敢认为其只是个无知且无依的小寡妇,可随意欺瞒敷衍。
楚任过是南安郡王楚洪的次子,今年十二岁,代楚任迤为楚灏披麻戴孝,捧灵摔瓦哭丧。
叶凝欢晋东临太妃位,世子楚任迤继东临王位。不过他只有两个月大,仍需养在宫里,待至成年方可就藩,东临事继续由叶凝欢统管。
八月初,楚正越抛下京中诸事,快马加鞭抵达东临。如今仍是章合年间,且逢先帝、东临两丧,宫中罢中秋宴,仅由臣工代为祭月。
楚正越穿了一身白色绣龙的常服,宛如一身华丽的丧服。他生得极秀美。一双眼诡如狐秀如冷月,神情是焦灼的,焦灼到了掩不住也不想掩。草草打发来迎的群臣,就忙着往凤台东临王行府跑。
虽说他已有了心理准备。见到叶凝欢的一霎,心口仍疼得要命。
枯皮焦骨,眼珠定在眼眶里,枯gān的,眼眶却是不正常的通红。整个人裹在素服内,活像灵前供祭的纸人。
犹记她在沂府起舞,是何等的明媚多姿,用芳华绝代来形容也不为过。现在,她根本就是一具能活动的尸体。
楚灏死了,她也死了。他勉qiáng留下她这口气,却让她生不如死!
楚正越走进天井,看着她携侍女迎出来。他都有种错觉,仿佛她随时都会在他面前散开,化成飞灰!快步上前托了她的腕子,骨骼清晰到硌痛了他的掌心,直锥到他心底深处。他也不敢用力拽,就像捧着一般:“你……你怎么……”
叶凝欢撤出手去,退了几步垂头道:“圣驾亲临,东临上下俱受恩泽。只是臣妾孀居,不敢冲撞了皇上。”
周身上下,无不透着死亡的气息,那朵发间的白绢花都比她有生气。
楚正越qiáng忍悲痛,哽道:“我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你不可过悲了。”
他许多年未哭过了,现在,他好想抱着她大哭一场。
叶凝欢半掀了眼,幽幽看着他。满院霜白之间,她gān枯得如一触火即焚烧。
叶凝欢开口:“既然这样,请皇上厅内上座,臣妾奉茶。”
楚正越哽着点点头:“好。”
花厅内亦一片素白苍蓝,叶凝欢屏退了众人,亲自捧了茶来给他。
楚正越揭开碗盖,看着里面的清碧的茶色出神。叶凝欢说:“这是东临的渺峰云雾,皇上饮不习惯吗?”
“我……”
叶凝欢随手接过来:“给皇上换一盏吧?”
楚正越愣了一下,急忙又拿回来,哽了哽笑道:“不必换了,这盏很好!”他说着,拨了拨茶沫子,将茶喝了进去。
叶凝欢静静看着他饮茶,也拿起自己的杯子,将茶喝了一口,泪水却慢慢淌了出来。楚正越垂眼看着残茶:“你如何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叶凝欢将自己的茶又喝了两口,撂了杯子站起来盯着他:“因为想不通,与雁行心意相通的正越,一直守护我们到最后的正越,怎么忍心害他?”
楚正越的手微微僵硬,眸间闪过一丝痛楚。
叶凝欢摇摇欲坠,轻声道:“你不该放我回来的,何不将我一并杀了?至少这样,我还可以……还可以将正越当成我与雁行的知己!”
从未将疑心放在这个有情有义的侄儿身上。他是楚正越,他们开始因局,他们终了因情!他那些情深意笃,他们在松阳相遇只是偶然。她不会疑他,从未有一丝一毫地怀疑过他!
她甚至助他去当皇帝。
楚正越的手指微微抽搐:“我知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你也是不信的。但我当时的确并不知情,待我得知之后,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他话音未落,忽然看到她唇边溢出血来。他倏然睁大了眼,面色变得煞白。她露出笑容,那一霎凄艳无比,血渐渐从她口中溢出来:“要杀雁行,就要做好替他偿命的准备。正越,和我一起留在……”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弹了起来,一把抄起她来,手法刁钻地折磨她的胃。她不受控制佝偻起身子,吐得翻江倒海。
他眼眶泛cháo,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