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爷们,她那个奴才闹肚子,怎么看呀?”齐谨也不知是刚才让楚正越掐的,还是窘的,一张脸仍是通红的。
楚正越再度脚软,闹肚子??那岂不是一边拉,一边还四处找果子,饿疯了吗?
“跟着的那个叫什么冬英的,还当是东临王特地指来的高手,哪知是这么个累赘?一会儿这疼,一会儿那疼,一会儿又闹肚子好不麻烦。”齐谨瞄见楚正越的表情转缓,这才开始抱怨,“连沽峡离沂府不过三十里路,她都忍不了,没有办法只得让她们出来。王妃领她去找地方……一会儿就听两人说了,哎哟这里有好大的青梅啊,哎哟这果子好酸呀,真过瘾……”
齐谨为求还原真相,拿腔捏调地学两人说话。楚正越听得浑身发麻,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容我缓缓。”
齐谨暗暗松了口气,这才转为正常语调说:“就这么着,一回来就睡过去了,到现在都没醒!在东临的时候,有童星虎和王祺跟着,那个冬英还不敢放肆。至出了郁林,那两个得回去复命,冬英就发作了,这一路可把我们耍残了……”
楚正越本来对冬英的印象就不怎么样。当初在郁林的时候,叶凝欢把她捧上了天,拿点心都分她。下了主子的脸,马上没事人一样地去扒蚂蚁窝。也不知道叶凝欢平日在东临王府是怎么管下人的,竟都跟奶奶似的金贵。
现在听齐谨一说,对冬英的印象更是达到了历史最低点,且对叶凝欢的未来更加忧心忡忡。
楚正越说:“你们这些时日也累了,不必着急回青马,放两日假回家看看去吧。”
齐谨说:“不成,还是回了!东临王没几日就到了。”这时,才想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随行官员的详录。”
楚正越接了过来,摆摆手示意他去了,转而坐在躺椅边上的小凳上,没去看那些官员细报,反而看着叶凝欢出神。
她睡到忘我的地步,头发都有些凌乱。楚正越伸手想去抚抚她的头发,手指却在半空中止住曲起。上京她一定怕的,十九叔秘密将她一路从原都送来,路上也一定会怕的。她总会为十九叔担心,更怕当他的累赘。明明这样忧心忡忡地来,路上还能闹出笑话来逗人。真不知她是心细还是没心没肺!
青梅就那么好吃么?酸倒牙的东西怎么就那么喜欢?碧棠的个头比青梅大不少呢好不好!况且她附近还有个闹肚子的丫头,怎么吃得下去?
他想着,唇角又漾起笑容,渐弥至眼底,与那忧忡jiāo相纠缠。原本僵在半空的手指慢慢又伸直了,抵向她的眉心,轻轻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叶凝欢嘴里咕哝了两声,将脸更深地埋了埋,又成个团子。
楚正越的眉头微舒,转而抚抚她的头顶,一字一句地说:“谁都不能动你,管他是太后还是皇上,通通都不行!”
他的生命里,贪嗔爱恶皆因北海而起。以北海为基,得荣rǔ与共,得情深不移。也是因为这样,难免与权、利相缠,终脱不了小心翼翼四个字。
唯她是不一样的,风似来去,与北海无关。可触达心底,牵肠动骨以至入蚀神魂。可让他这近三十年来浸透于肝骨深处的疲惫与焦乏,皆茹风而散,又成清新慡朗的一个人。
十九叔待她至宝,旁人不解他却明了。亦是因此,与十九叔的惺惺相惜来得快却深。他们,原这样相似!
是他来得太晚,怨不得人。十九叔是她的丈夫,虽艳羡却不嫉妒,相反还有些感激。若换了别人,诸如楚正遥之流,岂能明了她的好?不过贪图色媚,三夜五夕扔在一旁,任她红粉化枯骨。若真是那样,他一生也不可能知道;这世间尚有一个人,可chūn风化雪,成他心中绝景。
因对方是十九叔,他愿退而求其次,做她一辈子的侄子。任她入主心房,僻出安所,将他所有情怀悉数放入。可在此倾诉,在此疗伤,在此软弱,在此坚qiáng。
这是他再退无可退的底限,若来侵夺,绝不容忍!
叶凝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chuáng顶上的紫色的团花幔顶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反应过来。她猛地翻身下chuáng,嘴里唤:“冬英?”
外头的景象让她倒抽一口气,皇宫?不,皇宫到处都是名贵木材的雕梁垂檐,到处都是朱漆大柱子。这里不是,石墙,雕石柱,石阶,石地。黑的,青白的,浅碧的。
色泽很润,却也清冷,像是玉堆砌的。恢宏壮观,却也森凛。这紫幔软垂,倒成唯一的艳。房子太大,显得有些空dàngdàng。
地板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