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欢摇摇头,将头靠在他的身上,望着chuáng顶喃喃道:“还好。”
她静了一会儿,反手绕了他的脖子往下一拉,楚灏不防,差点跟她的脸碰上。她微眯了眼带出慵懒,灯光映得面微微荧光。香气若有似无,引得他有些意乱情迷,却因牵挂着她的伤不敢放肆,手绕到颈后去拉她的腕子,嗔道:“好好睡觉,别闹我!”
叶凝欢看着他黑漆漆的眼,喃喃道:“你怎么就这么信我,连问都不问就叫他进来听我说?”
“你是我老婆,不信你要信谁?”楚灏笑笑,拂了她的眉眼说,“你的主意很好,若他不应再没的可谈。过两天就回去!”
“我本也觉得很好,可是方才他那样儿……”
他贴下来,顺了心意衔住她的嘴唇,堵住她的忧心忡忡。灯光柔媚,香薰绵宁。他细细辗转,只不敢太放肆,换息间意思不明地低喃,似是快慰又似煎熬:“你啊,真磨人!”
楚正越大步往自己所住的蕴雪阁去,迎面凄风如刀,却觉不出半分冷。心头烈火灼烧,满心满脑,皆晃着那张有些惨白的脸。
世间的夫妻有很多种,他亦见过许多都不外如是。而楚灏与她这般的,却是头一次遇到。原来夫妻也可以如此,内务外务,皆可一起料理。只凭他出现在流锦坡,便猜出他的真正意图,亦于两人谈话之间,便可寻到打开局面的缺口。
当然,除了她格外通透外,更基于楚灏给她最大的信任,她才能得以施展。她亦不负所望,成为楚灏qiáng有力的臂膀!
楚灏归藩并非独力难持,还有她!
他心里明白,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楚灏不必打开郁林关,他亦可掌控局面。但他就是不想答应。在那一刻心里想的不是大局,而竟然是若答应了,叶凝欢便要回原都。
楚正越深深吸入冷冽的空气,久久憋入胸膛。任那窒闷欲爆的感觉在体内膨胀直至濒死般极痛,才慢慢浊气吐出。这种近乎自残的纳吐方法是一个呼沦人教他的,每当有难舒的纷扰在心头,便可用这方法缓解,百试百灵。
面色渐渐平静,眸如星,看着夜色中峰间楼阁华灯连袂绕出光影,白雪折光莹莹相陪,穿峰凿壁鬼斧神工。不但于险峰中建关造府,更于险峰中架空中桥梁。放眼诸王,唯得北海有雄厚实力。这才是真实的北海,严寒中磅礴,风雪里壮大。
这才是真实的,他要为之悍守一生的颜色。
他泛起淡淡的笑意,是啊,这才是他该守住的颜色。叶凝欢又如何,终究与他无关。
蕴雪阁外,两个应门的侍从裹着厚衣拎着灯笼张望,跺着脚取些暖意。一个忍不住抱怨:“东临王一来,闹得大家不安生。殿下还得过去应景,咱们也跟着倒霉挨冻。”
另一个说:“有什么办法?那位是叔叔,位分压不住就拿辈分压呗。现下他的王妃受了伤,更摆上款了。还不吆五喝六地充大辈去?”
“到底是小的扶正,做了没有道理的事。就算福气大,只怕也没那命格承受!要不然,怎么旁人都没事,单她折了条腿回来?”
“嫡庶有别,若个个都像她这样儿,天下就乱了套了。一个人吃多少喝多少都是有定数的。常听人说,情深不寿,有运无命。我看那东临王妃也是个有运无命的……”
斜底里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们咒哪个有运无命呢?”
两人身子发僵,哆哆嗦嗦地拎了灯笼照亮。楚正越自黑暗中渐行渐近,碎雪飘飞,卷起他的长发。脸色显得异样的诡白,一双眸子隐隐含愠,嘴角偏是半牵扬。既妖冶,又恐怖。两人被吓住,忙跪下应:“殿、殿下回来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巡夜的亲随也都拎着晶灯小跑着过来迎。
楚正越半垂了眼,轻声道:“长了舌头胡说八道,长了耳朵只听些闲言碎语,还长来gān什么?”
两人听了这话,登时面如死灰,皆是了解他的脾气。心牵到喉咙头,连连磕头连话都说不全:“小的再、再也不……”
众亲随gān脆利索,不消楚正越说第二遍。当即上来几个人抽出靴底的小刀动手,冷风碎雪中几声闷响凄号,鲜血霎时飞溅。碎肉飞离面口,跌落在白雪之上,是惨异的艳红。
楚正越看也不看,径直往院里迈去,心头的火却仍是难息。那句有运无命的话着实让他难忍。他顿住脚步,补充:“外头跑圈去,跑到咽气为止。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放肆!”
两人满脸鲜血,在地上扭曲挣扎。那队亲卫的脸色也很难看,为首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