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整整五日
昨日用来取镖剜肉的银刀放在桌边,浸在一小盆微红的血水里。
慕长安头上插着几根银针,眉头紧皱,面上浮着一层薄汗。
纪南衡看一眼桌上已凉透的血水,又伸手微掀了盖住慕长安右臂的被衾,看了一眼缠在她右臂上微微渗出血丝来的纱布,按着习惯蹙了眉。
他在床前立了一会儿,忽听到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纪南衡垂头想了想,收回掀着被褥的手,将身上所带的瓷瓶尽数放在桌上,迈步往外走。
方出了门,正好撞上一只手托着一盆热水,搭着几条毛巾,另一只手端着尚冒热气的清粥还拿着几卷纱布的宋靳。
手上这样忙,难怪脚步重了这么多,纪南衡暗想。
“你来作甚?”宋靳奇怪的看他一眼,口气仍是不太好。
“来送一些药物。”纪南衡解释道,“都是上好的药丸,希望会有帮助。”
“你倒是有良心的很。”听到他的回答,宋靳的口气好了不少,发自内心的道。
只是这话在此时说的实在是太像句反话,因此纪南衡没感受道宋靳的真心只道他是在反唇嘲讽他。
却也没同他计较,只是微微笑了笑,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时吹来一针江风,宋靳手上的热水蒸腾出的热气被吹在他的脸上。他被轻微的热气一抚脸,突然想起来要赶紧趁着热将粥和热水端进房里去,便忙道,“我还得给长安喂粥擦脸,不同你说了。虽然长安是因着你才受的伤,但也还是多谢你了。”
说完,忙拿着东西进了屋。
纪南衡也没拦他,见他进了屋便回自己的舱房中去了。
这一路剩下的日子便是无事过了。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水雾朦胧,杨柳还未抽条只剩着柳枝轻抚,杭州渡头边上,一艘大船正靠着岸边缓缓停下。
立在船最前头的自然是纪南衡。
船才方方停稳,他便抬腿而下,向前行了两步,四处看了看,确是没见着迎接的人,方才垂眼皱了皱眉眉。
杨仕跟在他后头也很快下船来,行到他面前去站定。也四周望了望,疑惑道,“大人,怎不见有人来接?”
纪南衡仍旧蹙着眉,“怕是不太平。”
杨锐将船上的事情吩咐下去,正好见着宋靳背着慕长安从后舱内躬身出来,脚下动了动,想去帮忙,余光却立在一旁的瞟到纪南衡,顿了顿还是转身走到纪南衡身边去,道,“大人,船上的东西都吩咐下去收拾利索了。”
“嗯。”纪南衡淡淡应一声,看到慕长安正被宋靳背着下船来。
宋靳还是穿着那一身蓝衣,背上的慕长安穿的厚些。是冬日着的夹棉嵌绒的衣裳,像是怕她被雾气打湿受了凉气,宋靳还给她盖上了连帽的斗篷,严严实实的将她整个人遮起来。
纪南衡微侧了脸,对着杨仕道,“去帮帮他们。”
杨仕应了声是,迈步走前去问道:“宋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找个客栈,”宋靳小心的把背上的慕长安往上颠了颠,“然后再买些药来,你家大人的药丸虽然是有用,但她这病不是那么几粒药丸子就能解决的,还是得去抓药。”
“那倒不如和我们同行吧。”杨仕提议道,“我们已经定下了客栈,同我们一起,也省许多的事情,需要什么药你写张单子,我们吩咐底下的人去抓也快的多。”
他说的很是在理。宋靳垂头想了想,何况自己身上也没什么钱了,加起来统共不过一两银子,莫要说抓药,客栈也是住不了多久的。
“你就听我大哥的罢,”在宋靳想东想西的时候,和纪南衡一起行过来的杨锐已经凑过来开口,“何况,你们身上约莫也已经没有钱了,不然也不至于要来蹭我们的船。”
“五日!”宋靳加重了语气,“整整五日!我差一点被你吓死!你就是在冬日里最冷的时候也都没有睡过这么久,头疾也断断续续的犯了两日,睡着的时分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我几乎以为你要熬不过去。”
“这不熬过去了吗?”慕长安接着喝粥,抬头看他一眼。
“幸得是好起来了,我真是怕你一个不小心就出了什么差错,”宋靳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皱紧了眉头,“这要是被师傅和我娘知道了,可得打死我。”
“莫慌莫慌。”慕长安把一碗粥喝罢,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冲着他笑,“